韩元良笑道:“这样大京观少说数万人吧?骇人听闻。”
包东看了他一眼,哪怕是黑暗中,韩元良也感受到了些情绪。
“数不清。”
韩元良哆嗦了一下,“国公杀戮太盛,不怕有报应吗?”
包东嗤笑,“什么报应?国公说天下就是一个丛林,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前汉时谁说什么报应了?也就是如今。”
当儒道释三家都把什么报应挂在嘴边时,这个民族就病了。
“国公说用报应来教育百姓,那便是自我阉割,全民都被阉割成了内侍。外敌一旦进来势如破竹,可也不见他们被报应。”
韩元良愣住了。
“睡觉!”
帐篷里的贾平安想到了后来……
从明末开始,华夏就病了。
千年延绵不断的王朝积累下来的弊端几乎是一下就爆发了出来,千年来越活越自私,越活越精致的士大夫们开始了新花样,这一次他们换了个玩法……
前汉时他们开始垄断权利。
前晋时他们完成了垄断,但可惜被关陇击破。
大唐时他们和皇权明争暗斗,最终两败俱伤,大唐遭殃。
到了大宋时他们再度垄断权利,这次他们汲取了教训,把武人的地位压的和奴隶差不多,觉得这样应当能千秋万代了。
可他们忘却了这是个丛林,大宋还有外敌,于是玩脱了。
到了大明时,明太祖和文皇帝皆是雄主。明太祖杀的士大夫们人头滚滚,于是他们老实的和鹌鹑似的。
到了文皇帝朱棣时,哪怕他依旧是雄主,可却让士大夫们渐渐站稳了脚跟。
随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这一次士大夫们汲取了千年的教训,他们决定不带皇帝玩了。
这次他们撇开了帝王,在南方,北方……他们玩的风生水起。
这一次他们利用了明太祖的惠民政策……普及教育,他们成功的让那些读书人成为了自己人,而代价很低,只是让他们拥有免税的权利。
这个特权群体越来越庞大,一个人带着一个家族盘踞地方,就能用兼并土地等手段把地方拖的苦不堪言。可往往一个地方有几个这样的家族,甚至是几十个。
他们密布朝野,他们开始染指商业,不断扩张自己的商业版图。
但他们却无需交税,并说商人是贱人。
他们肆意吸吮啃噬着大明的血肉,当京城沦陷,皇帝自尽煤山的消息传到南方时,后方却在举行盛大的聚会……
“需要从现在就斩断那些人的手。”
“还得给他们寻找对手,而且是不变的对手。”
“若是没有对手,那我希望被灭掉的是儒家。”
儒家天然就带着失败的气息,这是他们的基因所决定的。
“不断彰显君子的学问,就是自我阉割的学问。”
“这个世间明明没有君子,却拼命去琢磨如何成为一个君子。”
“你们阉割了自己不打紧,却带累了这个华夏。”
儒道释最后为何能殊途同归,就是因为它们有着类似的核心思想。
若是把儒家看做是方外贾平安觉得也没问题。
也就是说,华夏让方外人统治了千年。
从汉唐以后,这个民族的命运就随着儒学的不断升华而不可抑制的下坠。
拦都拦不住!
贾平安闭眼睛。
这一觉他睡的很香。
起床后,他就派出了斥候。
“发现就回来,无需缠斗。”
骑兵太少,以至于贾平安用兵都扣扣索索的。
“生火做饭!”
远处的契丹人也是如此。
既然都发现了对方,那还躲什么?
“昨夜我们夜袭的人并未归来。”
阿卜固面色阴沉。
“只有一个可能,贾平安并未选择远遁,而是原地宿营,随后发现了他们夜袭,绞杀了他们。”
面对这样的局面,阿卜固反而很是欢喜。
“贾平安没走,这说明他想试试……那么便试试。”
火堆密布,别的地方都在熬煮干粮,阿卜固这边熬煮的是肥羊。
羊肉在瓦罐里翻滚,很快就熟了。
他用刀子削肉,身边有一杯茶水。
吃得饱饱的,再惬意的喝一杯茶,这日子过的太安逸了。
“出发!”
阿卜固马,回身看了一眼大军,踌躇满志的道:“告诉他们,一旦绞杀了贾平安所部,我们将会去营州。营州有城池,有粮草,我们将会在那里度过最温暖的一个月。”
“万岁!”
消息传达下去,万众欢呼。
“我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