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无事看了律疏……”
律疏就是长孙无忌和李勣等人编撰的大唐律法解释。以往的武德律、贞观律,乃至于永徽律并行,没有一个统一的解释,以至于同样一个人犯,县里判决杖责,州里判决徒刑,到了刑部却判死刑。
于是律疏就出现了,后世叫做唐律疏议。
“我看了那些关乎奴隶的条款,触目惊心,堪称是对待畜生般的……”贾平安说道:“主人不报官杀有罪奴婢杖一百,无罪杀奴婢徒一年……可实际打杀奴婢的何曾被惩治过?以至于奴婢和猪狗一般,掌控他们的人想凌辱就凌辱,想打杀就打杀……”
“他们不是畜生,而是活生生的人,多年前也曾是我大唐良人,一朝犯事被没为奴,至此就进了地狱……”
“一朝为奴,子子孙孙都是奴隶……”
贾平安认真的道:“明日我进朝中……还请诸公相助。”
众人看着他,李勣最是百感交集。
小贾一直不动作,原来是等到了现在。
年底了,朝中君臣都喜气洋洋的,这时候再提出此事自然就事半功倍,可……还是无用。
既得利益者们太多了,而且都是大唐最顶尖的那群人。
想让他们善待奴隶何其难……奴隶就是畜生,这样驱使起来有快感。
“小贾……有心了。只是此事难为……”李勣举杯一饮而尽。
“做了再说。”
贾平安以此回答。
于是众人点头。
狄仁杰当夜喝了不少,半醉半醒时对妻子说道:“小贾此人手段高超,要紧的是还能不动声色,为夫当年若是有他这等手段城府,何至于在官场处处碰壁。”
他的娘子一碗醒酒汤灌下去,狄仁杰翻个白眼,倒下睡觉。
第二日,贾平安起床,小棉袄嚷着让他早些回家。
“阿耶,你答应我的,要带我出门玩耍。”
“知道了。”
贾平安拉着阿宝出门。
兜兜送他出去,挥舞小手,“阿耶要记得哦!”
“知道了。”
嘤嘤嘤,边的阿福挥爪。
贾平安一路笑着进了皇城。
今日扩大化朝会,许多重臣都会参与,连腰伤没痊愈的李义府都来了。
在许多时候……在重大问题你必须要冒泡,不冒泡就没有存在感,而一个重臣没有存在感……别以为自己蛰伏隐忍很牛笔,历史那些隐忍的大佬身后都站着无数势力,隐忍和蛰伏是他们的共同决定……
你单枪匹马的看了些历史书,就觉得自己可以效仿前辈隐忍骑墙,对重大问题不表态,不冒泡……等你还在美滋滋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被调职了,从重臣一家伙被边缘化了。
这个就是所谓的隐忍蛰伏……没有强大实力和强大势力作为支撑,所谓的隐忍和蛰伏就是个笑话,足够人笑几百年的那种。
作为皇帝养的狗,李义府自然不能缺席这等重大场合……年前最后一次大规模朝会。
大伙儿都在宫门外等着,许敬宗踮脚搜寻,突然笑道:“那是谁?天黑路滑,小心摔了。”
“老夫才四十余岁,许敬宗,你的坟头草比人还高时,老夫还正当年。”
李义府冷冷一笑。
老许快七十了,李义府才四十多,这个确实是没法比。
贾平安微微一笑。
可他记得老许一路风光到了八十余岁,而李义府五十出头就完蛋了。
所以人真的不必看年龄,有的人前半生穷困潦倒,后半生却风生水起,福禄寿喜俱全。有的人前半生风光无限,后半生却各种悲惨,最终以凄凉收局。
这便是人生无常。
李义府现在看着嚣张跋扈,这便是肇始。
没有这个嚣张跋扈,他也不至于落到那等下场。
等贾平安琢磨出了些味道来时,李义府和许敬宗已经走到了一起。
“怎地?想动手?”
许敬宗主动发起了挑战。
李义府此刻腰伤未愈啊!
老许真不要脸。
李义府面色如常,甚至还带着笑意,“奸佞。”
奸臣许!
这是许敬宗一生的符号,不可能洗的干净。
许敬宗呵呵一笑,“老夫活的堂堂正正,你却活的蝇营狗苟,整日钻营算计,谁是奸佞?”
李义府冷笑,“老狗!”
呼!
许敬宗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拂去。
李义府动了一下避开,可这一下就牵扯到了腰伤。他惨哼一声,发现贾平安正在移动过来,就咬牙切齿的道:“老狗,时日长着呢……终有一日老夫要弄死你!”
李义府这几年堪称是人生巅峰,帝王的宠信让他能插手许多事儿。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