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段出粮目光阴郁的看着里面。
他当年在辽东以人皮为鼓,以人骨为槌,令人闻风丧胆,连军中的同袍都不敢和他亲近,于是被踢了出来。
他自觉自己此生大概就是个孤魂野鬼,无处收容。可没想到贾平安却收了他,而且还是贾家的护卫……
许多人知晓他的事儿后都惊惧不安,或是厌恶。
但贾平安却从未如此,连贾家的二位夫人和两个孩子都是如此。
他们待他就像是一家人。
每年四季衣裳,住的好,吃的更好,钱粮优厚,而且从不呵斥打骂……你去长安问问,那些权贵人家对自家的护卫可能如此?
他话少,但不代表他不知感恩。
段出粮的眼珠子渐渐红了,那呆滞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房门。
他呼吸急促,突然伸手拔刀。
呛啷!
陈冬和徐小鱼赶紧抱住他。
“万万不可!”
陈冬低声道:“孙先生在民间偌大的威望,你若是动手,大郎君和小娘子以后怎么办?”
若是段出粮动手杀了孙思邈,贾家就算是社死了。
段出粮怒吼道;“郎君如此好的人,他竟然不肯施救,留着作甚?”
“咳咳!”
里面两声干咳,接着换了一身衣裳的孙思邈出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弟子……他们都背着药箱子。
孙思邈看了段出粮一眼,摇头,“情志受损,性子大变,若是不改,早晚会出事。”
苏荷看着他,颤声道:“孙先生,你这是……你这是去何处?”
孙思邈捋捋胡须,“你这个小娘子会说话,一番话让老夫心中不安……这便进长安去看看。”
苏荷喜极而泣,“孙先生……”
孙思邈笑道:“好与不好,老夫不能断言。”
被他叫做小娘子的苏荷连连点头。这一路她急匆匆的,此刻累到了极点,却不肯说。
……
长安,贾平安依旧不醒。
卫无双有些病急乱投医,长安但凡有些名气的医者都被请了来,可最终都摇头离去,给再多的钱也不敢出手。
高阳要爆炸了,令人悬赏不说,还令人去洛阳寻访名医。
宫中,武媚焦躁不安。
“为何还不回来?”武媚冷冷的道:“邵鹏办事不力!”
周山象心想那位孙先生连皇帝的召唤都能找借口拒绝,邵鹏去了有何用?
李弘课也没了心思,先生已经多次呵斥了,可他却依旧如故。
“太子可知头悬梁,锥刺股吗?先贤求学艰难,可求学之心却坚若磐石。陛下为太子寻了许多先生,对太子寄予厚望,为何频频走神?”
李弘恹恹的摇头。
先生抬头,对曹英雄和郝米可就没了那等宽容,厉声道:“你二人既然陪伴太子读书,为何神不守舍?”
兄长不好了……
曹英雄想到了这个,他霍然起身,“我要告假。”
他拱手,也不等同意就走了。
先生气得七窍生烟。
郝米心中难受,但他却没办法告假。
李弘起身,“孤有事,今日告假。”
先生气得倒仰,一迭声道:“去禀告陛下,去禀告陛下!”
李治得知后也只是默然。
先生气苦,就问了郝米,“这是为何?”
郝米说道:“贾郡公病倒了。”
李义府今日有事求见皇后。
武媚神色平静的处置了他的事儿,李义府按理该告退,可他却欲言又止……
以往若是如此,皇后定然要问为何,可今日皇后只是漠然。
皇后这是为了贾平安而心情不好……李义府笑道:“臣听闻贾郡公重病不起,皇后这般忧心忡忡……臣担心呐!”
武媚淡淡的道:“你在担心我……还是在窃喜?”
李义府:“……”
他脊背发寒,赶紧行礼,“臣和贾郡公是有些冲突,可不至于为此幸灾乐祸。臣更担心皇后忧心忡忡,有损身子。”
武媚冷冷的道:“你若是有心,便去请了名医来,若是无心……我的身子无恙,能活的比你等都长!”
弄巧成拙了……李义府赶紧告退。
出了大殿后,他假装受不住阳光直射,就侧身眯眼看了殿内一眼。
皇后站在那里发怔,她缓缓伸手把头的发簪拔下来,仔细看着,竟然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出了皇宫后,他松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微笑,低声道:“死路一条,哈哈哈哈!”
贾家,李淳风到了。
老李于医术也有些造诣,此刻按着贾平安的脉,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