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皇帝怎会朝令夕改的赏赐他?
高瑾看了文书一眼,“这白纸黑字的写在这里,你质疑什么?”
杨德利涨红着脸,“高主事,陛下英明神武,怎会朝令夕改?”
咳咳!
这等事儿大伙儿都知晓,不外乎就是小圈子给王颂弄了个小功劳,随后附在一群报功的官员权贵的名册里送上去,一般数额不大皇帝都不会仔细看。
这便是混赏赐。
若是那等事无巨细都要仔细查看的帝王,这等事瞒不过。比如说以后的朱元璋。
但李治刚登基没多久,最近忙着了解官员的情况,以及各地的具体情况,每日忙的不可开交,这等文书报上去,他哪里会仔细看。
有心人呐!
高瑾心中叹息,但这等事他不敢捅,否则小圈子能弄死他。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回去做事!”
可杨德利却梗着脖子道:“这是国财,为何不能过问?”
高瑾怒了,指着外面喝道:“滚出去!”
“闪开!”
外面有人在呼喝,接着传来了户部侍郎周和的声音,听着很是轻柔。
“英国公请看,这里便是仓部令史理事之地。”
竟然是英国公来视察?
高瑾赶紧端坐着。
“老夫看看。”
话音刚落,李勣就在周和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杨德利束手而立,高瑾起身,“见过英国公。”
李勣颔首,拿起案几上的文书看了看。
周和在边上介绍道:“这几日户部忙碌,有的事都转到了仓部,这便是最近赏赐的账目,回头做好了送去度支那边。”
李勣点点头,这等文书他也不会细看。
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上位者要做的就是用好人,掌握好大方向。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过问,那不是睿智,而是分不清轻重。
杨德利看看手中的文书,高瑾担心他会点炮,就喝道:“杨德利,出去!”
这里都是大佬,你一个小吏还在此杵着干啥?当门神?
杨德利默然准备出去。
杨德利?
李勣没见过杨德利,却知晓贾平安的这位表兄就在仓部做小吏。
他看了一眼杨德利,想到贾平安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辛苦,就说道:“你过来。”
杨德利指指自己,一脸愕然。
是个憨傻的。
这个发现让李勣更加的欢喜了,“老夫问你,仓部要紧的是什么?”
杨德利说道:“英国公,某以为仓部最要紧的便是为大唐看管好仓库,不损一分一毫。把账目做好,不错一分一毫。”
言简意赅。
但却直指仓部的核心职能。虽然话糙,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李勣觉得杨德利还不错,就伸手,“那是什么文书?”
高瑾只觉得浑身发冷,眼皮子跳动着,强笑道:“英国公,此事下官知晓……”
李勣乃是名将,一听就觉得不对。他扫了高瑾一眼,淡淡的道:“老夫做事……还用你来教吗?”
瞬间高瑾汗湿背腋!
周和也感受到了些凌厉的气息,就看了高瑾一眼,这一眼也是冷冰冰的。
李勣接过文书,杨德利说道:“英国公,某觉着有些不对。”
“哦!”李勣的声音温润,“你说说。”
杨德利指着文书里的一处说道:“英国公请看,这位宝应县公某记着前几日才将被陛下罚了五千贯,为何此次会赏赐他三千贯?英国公,平安说陛下英明神武,那陛下定然不会朝令夕改。”
李勣看到了,心中一喜。
贾平安建议他从六部寻找切入点,给小圈子的人一次打击。
他这几日就在六部视察,就是想找到这个切入点。
皇帝再怯弱,也不会朝令夕改,否则帝王的威严何在?
所以此事多半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而且是小圈子的人。
这不就是现成的切入点吗?
好一个杨德利!
好一个贾平安。
这两兄弟一人建议,一人找到了错处,为李勣寻到了出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勣温言问道:“此事你禀告了谁?”
这是明知故问。
李勣何等的眼光,一进来就发现了高瑾的紧张,以及杨德利的压抑。
这是要顺势出手了。
杨德利茫然不知,但记得表弟的交代:当你不知道怎么说话时,那就实话实说。
“某是令史,今日抄写这份文书时,某发现了此事,就来禀告高主事。”
高瑾强笑道:“下官……下官本想……”
温润的李勣一旦决定要动手,就不会有半分迟疑。
他随即就回去。
高瑾想到杨德利刚才没有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