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斥人的婢女见了孙氏吃了一惊,连忙行礼:“二夫人有所不知,莲玉这丫鬟手脚不利索,让她打扫个库房还差点打翻瓷器,我便罚她在这反思呢,毕竟咱们丫鬟没有小姐的命也就别想着当小姐。”
这夹枪带棍的一席话,刺得莲玉泪珠在眼眶底打转。
“这么伶牙俐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孙氏道。
婢女轻笑:“奴婢跟着夫人来的,二夫人自然没见过。”
原来是跟着林姝蔓来的,怪不得如此张狂。
孙氏瞥了眼莲玉:“本不该打断你教训丫鬟,只我想起之前在莲玉那儿看过个花样子,很是精美,想让她给我画一下,不知方不方便。”
这理由很是敷衍,可孙氏说的理直气壮,婢女也不好拦。
这可谓天降救兵,莲玉泪眼汪汪看向孙氏。
孙氏不耐:“还不快跟上。”
莲玉亦步亦趋跟着孙氏出了朗月阁。这边立即有人报给了林姝蔓。
林姝蔓摩挲下檀香木案几,摆手:“注意点莲玉。”
她要看看孙氏有什么盘算。
说回万风阁这边,孙氏带了莲玉回去,让她坐在正屋下首红漆木方凳上,又命婢女奉茶。
这番伺候主子的作态,让莲玉泫然欲泣。
孙氏阖上茶盖,细细打量莲玉,颇为惋惜道:“你如今这是怎么了,身上穿的灰扑扑的,想你从前多靓丽,你年岁小,别老穿这些素淡衣裳。”
这话一出,莲玉眼眶中的泪珠子滴答滴答落了地。
她又何尝不想啊!可以前她是钱掌柜领进来,管理朗月阁的婢女,人人都高看她一眼,对她恭恭敬敬。又因贺千空久不在这里,她也没什么活计,每日便搁在屋子里绣花缝针,真跟小姐一般娇养。
可自打夫人嫁进来,一切便不一样了。先是她被改名,账册管事权也交了出去,她以前站得高,也得罪不少丫鬟小厮,如今见她失了势,人人都来踩上一脚。她干的全是最苦最累的粗使活计,不过几日,手都粗了。
孙氏忙拉过她的手,“哎呦哎呦,怎么还哭上了,是谁给你委屈了?唉,莲玉啊,若有委屈你可以跟世子说说啊,可别自己憋在心底。”
莲玉抽抽噎噎,她也想啊!可她老子娘生前不过是赵氏的三等丫鬟,连赵氏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后来赵氏过世,便被遣送到庄子上,与世子交情寥寥。是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想着碰碰运气求上了世子。
她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她得世子重用的模样,可实际上估计贺千空都不认识她这个人。
莲玉只是落泪一言不发,孙氏立时明白,不由撇了撇嘴,以往装的和贺千空好像有多深交情,不过如此还来卖弄。
但孙氏面上做惋惜状,叹道:“唉,快别哭了,嫂子也是,娇娇的小姑娘居然造作成这样。”
孙氏坐到莲玉旁,抚着她乌黑发髻,感慨道:“嫂子真是,我今个去瞧,房里居然连个伺候人的丫鬟也没有,明明小日子来了身上不舒坦,也不让爷们去找别人,真是霸道。
“你看你这一头乌发,可怜的小脸,啧啧啧,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疼。如果先夫人还活着,世子爷屋里伺候的人,怎么也得排到你啊。”
屋檐下的铃铛被风吹得叮当作响,远处的枯树枝摇摆晃悠。
莲蔓止了哭,埋在手心的小脸抬了起来,嗫嚅道:“二夫人当真……这么想么?”
“自然,你瞧。”孙氏招呼婢女拿了铜镜,指了指镜中。
铜镜中莲玉眼眶通红,小脸苍白,却格外惹人怜惜。
孙氏的话犹如香炉中的轻烟,袅袅沉沉钻入莲玉耳朵,“你看你这身段和容貌,合该便是个娇小姐让人伺候,只不过投错了胎……看你这玉手,嫂子也没这般柔弱……男人哪有不喜欢的……”
莲玉轻抚脸颊,神色迷离,是了,夫人身子不舒服合该让底下婢女分担,她正是人选。
孙氏勾起嘴角,真是愚不可及,这么快便上钩了。
晌午过后,林姝蔓歇了午觉,正在榻上打络子听丫鬟们闲聊。只听下人通报,钱掌柜来了。
林姝蔓翻身坐起,“快请进来,海棠,看茶。”
钱掌柜乐呵呵掀帘而入,一进门便行了个大礼:“夫人!”
林姝蔓无奈:“快起来,不必如此。”
钱掌柜落了座,心中不由感慨,没想到几经波折,林姑娘居然和自家主子真成了。
他是一路看着两人走过来的老人,自是知道贺千空对林姝蔓的重视,态度恭恭敬敬,丝毫不敢倚老卖老。
钱掌柜这次来是来送春装,他吩咐奴仆打开箱笼,“夫人且看,这是八套春装。还有这个,是您吩咐绣娘加紧赶制的。”
话毕,他捧出一件秋香色长裾,样式正是给男子所穿。
钱掌柜道:“夫人这是给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