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热的阳光打在湖中心水榭上,水榭顶端琉璃瓦被照得恍若透明。
水榭中的大理石案几上,摆放一杯清茶,武夷岩茶的香气袅袅,热气蒸腾。
贺千空一手持杯,听到这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钱掌柜从胸口衣兜处拿出账簿,递到案几上,“林姑娘已经看过账簿。今日上的西域蜜瓜姑娘特别喜欢,库房中的那筐蜜瓜我已经吩咐人给姑娘送去。”
贺千空眼皮未动,只传来鼻音“嗯”。
钱掌柜心神一动,不禁偷眼去瞧他,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平素对林姑娘有多看重他一直看在眼中,便说今日这筐蜜瓜,乃是主子得的宫中赏赐,却特意吩咐给林姑娘摆上,如果喜欢整筐也送过去。
细节如此关心周到,偏偏林姑娘来了几次主子皆不出面,只让自己前去照顾。
钱掌柜不由心底叹息,真不知道主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边贺千空接过账簿,一挥手,钱掌柜躬身行礼悄无声息退下。
贺千空翻开账簿,每隔几页账页上数字旁都有娟秀小字,写些总结、指示,小字各个玲珑剔透,清秀可爱,便如它主人一般别无二致。
贺千空一阵恍惚,手指轻轻拂过账簿,账簿上仿佛还残留些许温度,灼伤他指尖。
贺千空刺痛般收回手指,端起案几上茶杯呷了一口。
这几日暗卫在他指示下,已经将白家上下调查得透透彻彻,白泽远却如世人所传那般优秀。
进士榜首,殿试探花,现今也许只是礼部侍郎,未来官途定然亨达。
这样的人对林姝蔓来说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能够护她一世周全。
贺千空起身来到水榭栏杆边,湖水波光粼粼,似乎是那女子澄澈双眼,这是最好的结果,他喃喃自语,仿佛在告诫自己。
花开两枝。
这边林姝蔓乘着马车,拐出这条繁华街道,马车轱辘轱辘前行,驾驶在七月骄阳照得通红的青石板路,又行驶半刻钟,停在一处清贵华然府宅前。
府宅头顶匾额黑底金字,上书“宋府”两个大字。
马车刚刚停稳,宋府红漆木大门打开,内里两个穿红着绿的婢女行到马车边,柔声道:“林姑娘来了,小姐在后院等您呢。”
一旁宋府小厮牵起马匹缰绳,带进后院马厩中停放。
林姝蔓冲那婢女点点头,随她们指引行进宋府。
宋府面积不大,却处处装点得别致典雅。
宋若静所在的轩逸阁更是如此。
正中湖水波光荡漾,水榭如小船形点缀其中,湖畔边绿柳成荫,环绕整个湖面,远处看,水天一色,绿柳轻拂,好一幅山水笔墨画。
轩逸楼前绿荫中,放置竹榻、案几,宋若静端坐在黄梨木荷叶式六足香几上,手握针线正在绣花。
阳光打在她烟紫色绫罗襦裙下摆的银丝纹路上,映衬她如雪肌肤隐隐发光。
惊叹从林姝蔓眼眸闪过,她捂嘴笑道:“静姐姐愈发好看了,看得我自愧不如。”
宋若静猛地抬头,“你来了怎么也没有通报一声,快来这边坐。”
“我见姐姐认真绣花,便没让婢女通报,姐姐勿怪。”林姝蔓坐在宋若静旁侧香几,偷眼瞧她手上绣品,“姐姐绣什么,这么认真?”
简单一句话,宋若静耳根却唰得泛红,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林姝蔓看那绣品,居然是足袜,只是式样、大小皆是男子穿戴的,她恍然大悟,揶揄道:“哥哥可真是有福了!”
宋若静赶忙将足袜收回绣筐中,脸上热度居高不下。
知道宋若静不是吴青杏那种张扬性子,林姝蔓只逗笑一句便不再说,“好啦姐姐,我不再逗你了,你这般害羞,我们还怎么聊天呢”
宋若静哭笑不得,点点她如玉鼻尖,无奈叹气:“好的坏的全都让你说了。”
林姝蔓笑嘻嘻抓她指尖,“姐姐可是想要知道我爹娘衣衫鞋袜尺寸。”
大周朝习俗,新妇人敬茶之时,给夫家人的见面礼往往是自己绣的针线活,多为鞋袜这些小东西。待嫁女往往要提前了解夫家人鞋袜尺寸。
宋若静与林青峰婚期定在八月,如今时日不多,合该绣起嫁妆。
宋若静脸又一次红透,强自镇定点头。
林姝蔓吩咐一旁婢女拿过笔墨纸砚,执起象牙刻山水纹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尺寸,待墨迹半干,才拿给一侧宋若静。
宋若静郑重接下,看了几眼,记在心里,便将宣纸交给身后婢女让人好生保管。
林姝蔓笑嘻嘻道:“不过我不用姐姐给我缝衣衫、鞋袜,姐姐把你做好的荷包送我一个就好了。”
宋若静绣工了得,不仅在三人中最好,便是在京都贵女中都难逢敌手,她绣的荷包样式别致,花色大胆,林姝蔓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