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波兰的飞行员们都被梅塞施密特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关键时刻,大批盟军战机前来驰援,终于让他们缓了口气,所有人都有劫后余生的后怕,谁也没有再战下去的勇气,听到总指挥发出撤退的命令,都长长舒了口气,知道有幸能够看见明天早晨的日出了。
这一刻,每个人都有重生的感觉!
经过这番死战后的死里逃生,所有人都收起了雄心壮志,他们只期望能找个安静的偏僻农场,默默无闻安度余年,就是最美的期待。
A214号喷火带领剩下的几架战机,从正在燃烧的巨船“麦卡利斯特”号货轮上空飞过,周至寒回头,整个空战现场立体的呈现在眼前。
圣波尔炼油厂大火依旧,火光、浓烟冲高几千米,灰黑色烟雾把整个敦刻尔克沙滩的上空笼罩,双方数百架战机在中、低空盘旋缠斗,空中到处都是互射的赤红色弹迹,形成网状,远远看去,数百架战机就像是这张赤红色巨网上的蜘蛛,凶狠觅食。
不断有双方的战机冒着滚滚黑从空中坠落,每当有德国飞行员跳伞,沙滩上的盟军士兵们立刻围了过去,抓住就是一阵暴虐,发泄这些日子以来所受德国空军的袅气。
由于撤退时很多部队的重武器几乎全部丢失,所以海滩上的士兵们也不再用步枪浪费子弹,几乎都是趴在沙滩上任凭上帝决定,那些突破防御,进入海滩上空的德军轰炸机投下的炮弹,是否落到自己的头上。
更有很多士兵躺在沙滩上抽烟看着空中的大机群狗斗。
反航的途中,又遇到几个前往敦刻尔克的战斗机中队,远远看见A214号喷火和303、304中队返航,都竖起大拇指表示尊敬。
A214号喷火带领两个中队拖住两三百架德国机群的壮举,早就被深海里游弋的驱逐舰发报回英国,激励各战斗机部队的士气。
经过多佛尔机场,A214号喷火他们并没有降落,盟国军团的基地离这里不远,多佛尔机场是专门留给那些燃油耗尽,或者受伤返航的战机。
从机场上空飞过,看见刚才受伤返航的几架喷火和飓风已平稳降落,周至寒放下心来。
这一战损失了四名波兰飞行员,让人感伤,但战争就是这样,作为一名指挥官,有时候不得不铁石心肠,收起慈悲为怀。
慈不掌兵。
到了布莱顿机场,等所有战机降落后,A214号喷火最后降落,下了飞机才看见,机身上有很多地方的蒙皮被弹片割破。
机场四周,站着很多新来的菜鸟学员,现场学习观摩战机降落,一个个鼓掌,眼中露出羡慕的神情,都在想象有那么一天,自己也可以驾驶战机在空中翱翔,与敌交战。
出去二十五架战机,只回来八架,除了那些不知深浅的菜鸟,机场所有人都默默无声。
地勤人员以最快的速度把几架飞机推进修理间,该修的修,该补的补,机械师检查、擦拭弹道,谨防卡壳,然后仔细的补充弹药。
“总指挥!”一名波兰的地勤人员手里拎着油漆和刷子,肩上扛着架子,“您今天的击落架数是多少?”
周至寒摇摇头,神色暗淡:“不用画了,出去二十五人,死了四个,还有几个生死不明,只回来八架飞机,没什么可炫耀的。”
闻言,所有机械师都呆了一下,看着总指挥的背影,有人眼圈红了,总指挥是中国人,能为波兰战士的战死而哀伤,说明他为人善良。
“以后都不用画了!”
周至寒回过头,看着几名望着他的机械师,想说什么到了嘴边又被堵住只能咽了回去,站在原地愣呆了几秒后转身快步离开,到了安全区域点燃一根香烟,烟雾缭绕中,他似乎又看见了战火梁鸿云,任云阁,任松龄,阎海文,沈崇海他们那一张张年轻的脸……
几名机械师也呆了片刻,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长官带出去二十四人,只死四个,已经是奇迹了,换作别的长官,可能二十四人早已成为炮灰飘散在敦刻尔克的上空,一个都回不来。
狠狠吸了几口烟,扔在地上踏上去拧了几下,周至寒朝远处正在等他的几名波兰飞行员走去,然后一起回营房。
虽说这次也算是立了大功,但没人为此表示庆祝,谁都知道,像今天这样的危、难、急、重任务才只是刚刚开始,说不定,下次回不来的就有可能是自己。
几名飞行员回到各自营房,洗澡休息。
菲娅丝·克莉丝泰勒少尉站立在营房办公室门口等候周至寒,她并没有急着询问、记录人员的伤亡和战机的损核,而是默默给他冲了一杯咖啡,拿过桌子上的打火机,帮他点燃一根香烟,递了过去,善解人意地说道:“先休息喝杯咖啡,等会去泡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叼着带有唇印的香烟,周至寒闭着眼睛揉太阳穴:“我讨厌打一次仗,就报一次丧。”
菲娅丝·克莉丝泰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