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时。客房的房间是朝南向阳,正可采集天之阳气,可可却觉得有点儿热,不知何时悄悄地拉上了窗帘,开了空调。
感冒事小、晒黑事大。
可在这种环境下,释空叙说当初的情形又很有森冷诡异之意,让可可很想再拉开窗帘,回复到正常的人间状况。
释空回忆往事时,情绪亦跟着激动起来,可随即意识到失态,吁了一口气,立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念道:“阿弥陀佛。”
沈约突然道:“听闻有修行的高僧都在时刻为自身加持,高僧这念佛、吁气是否也是加持的一种法门?”
旁人没有注意,沈约却敏锐的观察到,释空念佛号绝非如寻常僧人般的敷衍了事,因为每次念完佛号后,释空都会平静许多。
释空微微点头,轻声道:“施主说的丝毫不错,这是老僧的一种修行法门,提醒自己莫要陷入太过,因为每次提及往事,老僧的情绪都会波动极大。”
终于看向了蔡夫人,释空道:“尊夫始终不肯提及,亦可能是受创太深,提及难免对身体有碍的缘故吧。”
蔡淑珍微感释然,知道释空看出她对李巨人的不满,感激道:“多谢高僧开解。”
释空喃喃道:“如今已过了五十余年,我每每想起此事时都是仍难免心潮澎湃。‘我在这里’的这个声音随即回荡在耳边。”
众人错愕、面面相觑。
理查德试探道:“方才高僧在叙说的时候,耳边也有这声音吗?”
他暗想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发生,正规心理医生肯定是用精神分裂中的幻听病变来看待这件事情了。
不过他看释空绝非精神分裂,事实上,他从未看过哪个人有释空的精神完整。释空不但自己安定,而且能给身边的人亦带来安定!
释空回复理查德道:“不错。”
他言语中带着少有的涩然,“这五十多年来,老僧是第一次重说往事。以往和袁善文重见时,我们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当年的经过。老僧昨晚未对蔡夫人提及此事,只因为看蔡夫人似不知情,老僧自身亦是有点儿畏惧,还请夫人莫要见怪。”
蔡夫人忙道:“高僧客气了。”
释空再吁一口气道:“当时的情形极为混乱,我看到袁善文、李万成的异样后,根本无暇细看其余三人什么情况,只怕他们也是和二人一样吧,那时候我知道再不离去,只怕多年修行就要毁在这里,于是高呼佛号提意,冲出了那个溶洞。”
众人都是吁了口气。
蔡夫人道:“万成呢?还在里面?”
她知道丈夫没事,可终究还是想知道洞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李万成后来对此事讳莫如深。
释空有些歉然道:“不错,万成施主那时还在里面。可那时候老僧实在自顾不暇,虽冲出了溶洞,可‘我在这里’四个字始终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老僧那时只怕入了魔道……”
看向理查德,释空缓缓道:“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你们常说的那种精神分裂。”
理查德“哦”了声,暗想这个老和尚才是中西均通,居然将修行一事和西方开创的神经学理论融合了起来。
“我在半天内用了十数种安心定性的法门。”
释空面露惊惧之意,随即又念了声佛号后才道:“可这些法门均是不能驱逐我脑海中的那四个字,吸引我想再去溶洞再看看究竟。”
众人面面相觑,暗想那种情形实在诡异。
释空喃喃道:“可我知道眼下这种情况绝不能再踏入溶洞半步,不然我绝对无法凭自身的意志走出来。我最后采用了经行之法。”
“什么是经行之法?”理查德好奇的问了句。
释空对这种求教很是尽心的解释,“和禅坐一样,都是修定的法门。不过禅坐是静中求定,而经行则是动中求定。”
可可心中奇怪,暗想动中如何取定?但她对这些修行法门兴趣全无,并没有发问。
释空继续道:“我赤足沿着一条二十尺左右的石头路不停往复奔走,保持对身体每一个动作的正念关注。”
看沈约很认真听的样子,释空详细解释道:“禅定多是观呼吸,而经行则是观动作,但是佛主所传的方便法门是万法一同,都是让你万念化一、一再化无。在经行的时候,精神全部集中动作的连贯性,而不是身外之物。”
见沈约点点头,释空道:“这是家师传授的一种驱除心魔之法,说可在最危机的关头使用。刺痛终于分离了我对内心那个声音的关注,而之后我才能运用经行的法门来树立正念,不知走了多久,我才终于驱逐了脑海中那四个字的吸引,盘坐入定,一入定就是三天。”
轻轻叹口气,释空反倒露出释然的表情,“我以往入禅定最多一天的功夫,不想那次磨难让我定性提升,居然三天后方才出定。”
可可诧异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