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丞道:“你先说说,崔侍郎所犯何罪?”
张春冷声道:“他杀死未婚妻子,陷害未婚妻全族数十口人,本官难道不该传他吗?”
“一派胡言!”冯寺丞道:“谁都知道,崔大人的妻子是云阳公主,岂容你在这里栽赃陷害!”
张春淡淡道:“本官是不是栽赃陷害,你将崔明唤来就知道了。”
冯寺丞的脸色阴晴不定,看张春的样子,似乎对此事十分笃定,这让本来毫不相信的他,心里也开始了动摇。
崔侍郎的往事,他也知道一点。
他原本是九江郡守的女婿,后来九江郡守勾结魔宗,满门被屠,崔明检举通报有功,被先帝重用。
十多年来,他从一个小官,到迎娶公主,成为朝中重臣,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以前那些事情了。
崔明是旧党的支柱人物,冯寺丞不敢怠慢,看着张春,说道:“此案事关重大,本官要先通报寺卿大人,请他先做决定。”
说罢,他就走出宗正寺,却没有出宫,而是绕到了中书省后门。
他召来守门的亭长,说道:“本官宗正寺卿冯杰,你去通报崔侍郎一声,就说本官找他有要事。”
那亭长道:“大人稍等,我去通传崔大人。”
不一会儿,崔明便从里面走出来,冯寺丞连忙迎上去,说道:“见过驸马爷。”
崔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找本官何事?”
冯寺丞问道:“驸马爷知不知道,宗正寺新来了一位寺丞。”
崔明看了他一眼,问道:“这和你找找本官的要事有关?”
“有关,有大关系!”冯寺丞道:“他刚来宗正寺的第一天,就要传召驸马爷,说是您牵扯到一桩大案子,传唤您到宗正寺,下官已经暂时将此事押下,不敢擅自做决定,立刻就来找驸马爷了……”
“本官牵扯到一桩案子?”崔明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案子?”
冯寺丞低下头,说道:“下官不敢说。”
崔明冷声道:“说!”
冯寺丞哆嗦了一下,说道:“他说您杀死了未婚妻,还诬陷未婚妻全族,害死了数十口人……”
“荒谬!”崔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本官何等身份,如此荒谬之言,你也相信?”
冯寺丞闻言,终于放下了心,连忙道:“下官自然不会信,驸马爷大义灭亲,何等高节,怎么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他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下官先回去了。”
看着冯寺丞离开,崔明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此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楚家所有人,都因为勾结邪修,被判斩决,他亲眼看到他们一家老小,包括家中的仆从下人,尸首分离,魂飞魄散。
除了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新的宗正寺丞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宗正寺这三个字,他听着,怎么都觉得熟悉,而且越想越熟悉……
但他从未去过宗正寺,与宗正寺官员,也没有过什么牵扯。
他心思深沉的回了中书省,正巧,一处衙房中,有几人走出来。
“李大人慢走。”
“李大人辛苦了。”
“终于结束了,这些日子,多亏了李大人……”
……
几名中书舍人送李慕出来,在李慕的帮助下,经过了长达半月的商讨,完整的科举制度,终于落定。
李慕走出中书省的时候,回过头,看着站在院中的崔明,微微一笑。
这一笑,崔明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
宗正寺!
他终于想起来,他对宗正寺的熟悉感,来自何处……
来自李慕!
这半个月来,李慕借着科举议事,先是打破了萧氏旧党彻底掌控宗正寺的局面。
之后,他又提议宗正寺监督科举,借机扩充宗正寺官员。
随后,他还威胁六位中书舍人,将神都令张春,送上宗正寺丞的位置。
这一系列反常怪异的行为,曾经让崔明疑惑了很久,那李慕如此大费周章,不应该,也不太可能,只是为了将他的手下,送入宗正寺。
张春来到宗正寺的第一天,就对他进行传召,传召的理由,是关于二十年前的那桩旧事。
这不是巧合!
在这之前,李慕所作的一切,都是在为今日之事铺垫。
他,才是李慕的最终目的!
这一切,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半个月来,李慕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的目的。
崔明此刻甚至怀疑,李慕不惜与四大书院为敌,改革大周选官之制,提出科举,是不是只是为了趁机插手宗正寺,为了今日……
此人心机之深,布局之细,令人恐惧……
再想到李慕刚才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崔明只觉得浑身发寒,一股凉气,从尾椎直冲头顶……
那李慕,好深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