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时济南已逐步成为远近大邑,这座城市宛如江南小城,清风飘逸,引来许多墨客文人。城街虽没有许昌的繁华,但道路两边的商铺坐落有序,晨雾笼罩下,显得静谧而别致。
一辆牛车徐徐驶在街道上,不时传出笑语声。
原来这一路上雨轻已经给王祷讲了一遍《笑傲江湖》,她对武侠的世界还是很憧憬的,不过当时祖涣和傅畅已经告诉过她,现实生活中是没有那般神乎其神的武功,她虽然有些失望,但对着不懂武功的王祷还是可以大肆描述渲染武侠的魅力。
“文臣死谏,武将死战,各尽所能罢了。”王祷淡然道:“何为武侠,顶多是不切实际的空想空谈。”
雨轻摇头笑道:“阿龙哥哥,此言差矣,书法作画皆有品评,想必阿龙哥哥也早已定过品了,既然世间万物皆有品级,武功造诣也不例外,难道阿龙哥哥行走过江湖吗?江湖儿女的豪情与逍遥,你可曾真正见识过呢?”
王祷苦笑,开口道:“强词夺理。”
“有个渔翁曾云,‘得来烹煮味偏浓,笑傲江湖打哄’,能够逍遥自在的捕鱼,自得其乐的品尝美味,这就是笑傲江湖了。”
雨轻双眸忽闪,浅浅笑问:“不知阿龙哥哥可喜欢垂钓?”
“不喜。”王祷随手掀起车帘,朝街市望了望,调侃道:“说了一大圈,估摸着你是想吃鱼了。”
雨轻噘嘴,不再说话,这一路每当她兴致盎然的时候,王祷就会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戏谑之言,她好像瞬间就被浇了一头凉水,好生气恼。
“貌似昨日许多文人雅士都聚于泺水一带,吟诗作赋。”王祷微微笑道:“可惜我们错过了,不然出风头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泺水即为济南趵突泉,郦道元《水经注》记载:“泉源上奋,水涌若轮。《春秋》桓公十八年,公会齐侯于泺是也。俗谓之为娥姜水,以泉源有舜妃娥英庙故也。”
雨轻却望向街对面的那家食肆,莞尔一笑,“阿龙哥哥,这家食肆看起来客人很多,不知可有美味佳肴?”
“看来你真是饥肠辘辘了。”王祷笑道。
然后命车夫在食肆前停下,二人相继下了牛车,并肩走进这家食肆。
大堂内客人人来人往,多是本地士族子弟,言谈间尽是昨日泺水诗会的事情。
“当时我就觉得桓协的诗作最佳,可惜被那个阮孚搅了局,他就不该去诗会的,扫了大家的兴致。”坐在靠窗那桌的人一脸不快的说道。
另一人附和道:“阮孚跟他的父亲阮仲容(阮咸字)一样,高傲放荡,整日衣冠不整,饮酒游玩,真乃陈留阮氏之耻。”
“昨日的泺水诗会上,行首范姑娘本就是与桓协一同前来,不想阮孚出言轻薄与她,惹怒了桓协,无奈中正官刘大人就在现场,桓协才强压住怒火,先不论阮孚的诗作到底如何,单是这样的低劣人品就该驱赶他离开——”旁边那桌的客人也开始讲述着昨日之事。
“他父亲阮咸就是当年因当众质疑荀勖的音律不准而被调出朝廷,任始平太守,阮遥集比他父亲更是不如,听说前几日赴宴时还调戏过丁滔的小妾,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王祷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人,只是和雨轻走上楼去,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来,唤来小二,点了一些所谓的招牌菜,便示意厉生他们坐到旁边那一桌。
雨轻不时伸头朝窗外望去,看到一人皮肤白皙,身材较汉人高大些,身后的小厮还抱着凫靥裘,缓步走入食肆内。
她摇摇头,双手托着下巴,凝视着坐在对面的王祷,又点点头。
“雨轻,”王祷正色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阿龙哥哥应该知晓‘傅粉何郎’,此人曾言,服食五石散(寒食散),不只能治病,也觉得精神很清爽。”
雨轻喝了一口热茶,继续道:“可我觉得此药并非灵丹妙药,而是药性激烈,极难调理,易导致百病丛生甚至丧失生命,不过独以自戕其生为乐,方才那人脚穿木屐,褒衣博带,冬日里如此穿着却不感觉寒冷,多半是服散之后的缘故。”
“你倒是看得仔细。”王祷含笑看着她。
雨轻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笑道:“看到他后,不觉摇头叹息,再回头看阿龙哥哥,自然觉得哪里都好了,于是欣慰的点点头。”
“又是花言巧语。”王祷笑嗔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越发的无礼。”
雨轻嘟起嘴巴,摇头不语,看到小二已然端着佳肴走上楼来,便伸手将茶碗推至一边。
猛然间从楼下传来一些争吵声,雨轻微怔,看了一眼王祷,厉生他们已经快速起身,走至楼梯口,往下面望去。
原来是有人故意打翻了汤碗,抱着凫靥裘的那名小厮似乎被热汤水溅到,怒嗔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的年轻主人并未多言,只是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