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所有人都喜欢团聚而不喜离别,但这场席卷整个天下的战火,终究还是没有完全熄灭。
金陵城中,许不令在府邸中陪着陆红鸾,享受着初为人父的喜悦,而平灭四王的西凉军,也已经掉头北上,在东线战场上,拉开了最后总攻的序幕。
天下不平,则国难全,国难全则家难全。
许不令在家里,和媳妇们呆了一个月,直至喝完儿子的满月酒后,才依依不舍地牵出战马、带上战刀,重新踏上了向北的路途。
九月十八,金陵城外的长江口。
跟随许不令走了一路的楼船,重新停泊在了港口。
萧湘儿、崔小婉、宁玉合、宁清夜、祝满枝、钟离楚楚,六个姑娘站在九月深秋的船头,目送码头上的军队缓缓离去。
刚坐完月子的陆红鸾,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在楼船二层的窗口,遥遥眺望,眼中满是不舍。
数千亲兵队伍的前方,许不令骑着追风马,回首眺望,久久不曾有其他动作。
身后的马车上,夜莺手持马鞭驾着车架随军担任军师的萧绮和松玉芙,还有大夫钟离玖玖,最强打手陈思凝,也在车窗旁眺望,抬手遥遥送别。
许不令北上伐齐,楼船沿江而上返回长安,这一次离别,可能比前几次要久一些。
但楼船上的姑娘们,眼中并没有太多失落,因为她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离别了,只要打完了这一仗,下半辈子便不用再去考虑战乱、敌国甚至朝堂、门阀等外在因素,可以永远安安稳稳在一起。
不过,不能跟着许不令北伐,楼船上的异议还是有的。
祝满枝抱着胸脯,此时还在碎碎念:
“我也很能打的好吧,而且去过北齐,对北齐很熟悉”
宁清夜脸色一如既往地清清冷冷,闻言轻声道:
“你连人都没杀过,还想跟着打仗?”
这句话并非玩笑,祝满枝闯荡江湖好多年,真就一个人没杀过,学了剑圣老爹的撼山,同样一次没用过。
但祝满枝并不觉得这是她纵横江湖的污点,皱着眉毛反驳道:
“你这脑子不会转弯的,懂什么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宁玉合摇头笑了下,没有干扰两个小姑娘的交谈。她也会武艺,但也不得不承认,距离陈思凝太远了,陈思凝半步宗师,缺的是杀伐经验而她缺的是基础,和清夜、满枝一起,跟着厉寒生、祝六认真打底子才是正事儿。
钟离楚楚同理,医术比不上师父,武艺和满枝半斤八两,可能还打不过。这些日子,肯定是埋头苦练,免得变成除了貌若天仙便一无是处的花瓶。
萧湘儿和崔小婉,是真没办法跟着,不过许不令答应修个宝宝大桥,萧湘儿倒也不至于闲着无事可做,回长安后就可以规划,在历史上留下专属于自己的杰作。
崔小婉如今的性子已经不再孤僻,跟着萧湘儿一起游戏人间,倒也扛得住年余的寂寞。
要说最苦的,可能是陆红鸾了,刚刚诞下儿子,便要和夫君分别,住回她呆了十多年的长安城。
身边没有许不令的陪伴,陆红鸾肯定是不舍的。
但这一场仗,不能不打完,陆红鸾心里也清楚,此时只期盼着,许不令凯旋时,那一抹明朗的微笑,和那一句柔入心底的陆姨了。
楼船离岸,朝着长安遥遥驶去,逐渐在天边,变成了一道孤帆。
许不令回过头来,看向北方的苍茫大地,压抑在心里的百般情绪,在沉默良久后,化为了一句:
“是非成败,在此一战!将士们!拔营!”
“虎”
“虎”
“虎”
长剑指北,气势如虹。
数千亲军,在许不令纵马扬鞭后,朝塞外漠北,扬尘而去
北齐和大玥的最后决战,在建平元年的秋天,正式拉开序幕。
天下间的所有势力、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收官之战。
而无人注意的棋盘之外,一件和天下大局没有任何关系的小事,也在天地之间悄然进行着。
秋去冬来,刚过十月,第一场大雪,便从天空降下,落在了幽州大地上。
遥远的东方,天的尽头,数年不曾有人涉足的海外孤岛上,鹅毛大雪掩埋了大地,蓝色的海浪冲刷着礁石,天地间只有海浪的声响,这座悬与海外的荒岛,好似置身于世界的边际。
浪涛汹涌的海面上,一叶孤舟,悬浮于天地之间。
年仅十五六的小姑娘,身上披着蓑衣,手里持着鱼竿,随波逐流,钓着海面下的鱼儿。
两截铁枪拼在一起,放在小姑娘的身后,那双灵气十足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海外,似乎是在思索着海有多宽、天有多高。
每个置身海边的人,都会思考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显然是没有答案。
随着鱼漂在风雪中抖动,小桃花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