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倒也理解——若是他的对手,忽然掏出飞机大炮来降维打击,他也不会服气。
“事已至此,天下归一已成大势,先生无论输不输得起,都改变不了大势,徒劳挣扎或者以身殉国,又有什么意义?”
“再完美的局,总有破绽。你即便受天道垂青,众望所归已经没了能和你抗衡的势力,破绽还是有,而且是一个致命的破绽。”
许不令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左清秋负手而立,沉声道:
“当前局势,已经没人能抗衡许家,但许家从肃王许烈起,三代单传至今,没有任何旁系庶子,甚至连远房兄弟都没有。
我想要让姜氏光复,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取了你的性命。
只要你一死,肃王无后,许家旗下势力自行溃散,即便肃王续弦再娶,二十年时间,也足够姜氏重新整顿……”
许不令摊开手来,打断了左清秋的话语:
“先生,你太异想天开了。我敢来,就没人能把我留下。再者,先不论能不能取我性命,就算我今天死在这里,事情也不会向先生所想的方向发展。
首先,我许家没反,如今还是大玥臣子。
如果我死了,肃王无后,那麾下世家门阀,包括我父王,都会顺势辅佐幼帝宋玲,继续促使天下一统。
之后,若是我父王有了后人,那‘玥肃禅代’,顺理成章将皇权拿回来。
若是我父王确实无后,这皇权会还给宋玲,避免战乱再起导致天下分崩离析,我肃王一脉,还能落下‘满门忠烈’的千古贤名。
你今天杀了我,还有我父王;杀了我父王,还有宋玲;杀了宋玲,还有东部三王、无数宋氏宗亲。
天下大势就是如此,无论你我愿不愿意,大势都会推一个领头人出来,而这个人,怎么都不可能轮到姜氏。”
话语落,双方安静下来。
左清秋持着油纸伞,雨水自伞骨滑落,深邃双眸,认真看着许不令。
沉默许久后,左清秋摇头笑了下,笑的很无奈:
“至少,大玥换成其他人掌权,比你好对付。”
下不赢棋局,就换个弱点的对手。
很不要脸的打法。
许不令轻轻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说不通了,他手放在腰间的铁锏:
“左先生经常对小桃花说,要为天下开太平,所以我敬你。如今先生为了一己胜负之心,阻挠我平定天下,会产生什么后果,先生可明白?”
左清秋点了点头:“这场仗会再打十年,直至生灵涂炭、浮尸千里。”
“先生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一心求死?”
“习武一生,岂有不战而降之理,心中这口气,压不下。”
左清秋取出铁锏,斜指地面,雨水自铁锏滑落,滴在地面的青石地砖。
而随着这个动作,长街左右房舍方,出现两个头戴斗笠的人影。
一手持青锋长剑,神色严肃,是北齐剑仙燕回林。
一肩抗八角铜锤,穿着袈裟,露着一脸癫狂嗜血的笑容:
“国师大人,何须与他讲这么多废话,断臂之仇,贫僧近日必报之。”
许不令手扶腰间铁锏,扫了眼房舍的半面佛和燕回林,眼神稍显桀骜:
“三打一,左先生心中这口‘武夫之气’,是岔气了?”
左清秋摇了摇头:“许世子也不是一个人来的。”
话语落,一道黑色魅影,在雨幕中骤然出现,落在了许不令后方的屋檐下,一袭书生袍已经湿透,表情依旧阴郁淡漠。
许不令回过头来:“伯父,你不必露面的。”
厉寒生眉锋轻蹙:“这等阵仗,此生恐怕再难遇到下一回,习武十余年,能能风风光光退场,也不失为一种幸事。”
许不令见此,点了点头,转眼望向左清秋:
“左先生,还打吗?”
无人言语。
寂静长街,在淅淅沥沥的暴雨中安静下来。
半面佛和燕回林眼中多了几分谨慎,自房舍青瓦之,缓步移向屋檐下的厉寒生。
雨珠自左清秋伞骨滑下,落在青石街面,溅起点点水花。
直至一声霹雳雷霆,自九天响起,长空化为白昼,天地一片苍茫。
霹雳——
左清秋眼神猛然一凝,用手转动伞柄。
木制的伞杆,肉眼可见的扭曲,继而是伞骨、伞面。
飒——
三十六根伞骨,洒出三十六滴雨珠。
雨珠如离弦之剑,在空中洒出一道圆弧,数颗击打在八脚牌坊的石柱之,碎石横飞,留下一线整齐的坑洞。
余下雨珠,划过许不令战立的街面,雨伞尚在,伞下的白衣公子,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雨滴击碎了油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