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会去风陵渡,走一趟鬼门关,然后回蜀地,给你岳母守坟,以前没能陪着她,往后余生,也只有这个目的了。”
许不令转过头来:“那清夜怎么办?”
厉寒生眼神动了下,缓缓摇头:
“一代人是一代人,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许不令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只是陪着这个岳父,在小道行走,逐渐走出白马山,来到了临近的西湖畔。
厉寒生看着满湖烟雨,回想了下,忽然开口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这种词,我一辈子都写不出来,”
许不令有点不好意思:
“我也写不出来,抄的。”
厉寒生摇了摇头:“我是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没这个天分,当年就不该读死书,非要钻牛角尖,到头来两样都让我遇了。错在我,清夜恨我一辈子,是应该的,也是我应得的。”
许不令叹了口气,知道这是实话,厉寒生确实入错行了,如果一开始就习武,何至于此?
可惜,世没有如果。
厉寒生少有的说了两句心里话,便也不言语了,只是有些出神的沿着湖堤行走。
西湖畔烟雨朦胧,湖边多了些游人,大半是随着西凉军归来的乡绅氏族,在西湖楼船宴请,庆贺朝廷收复江南。
许不令陪着厉寒生在湖畔闲游,暗暗寻思着劝说的措辞,来到观景台附近时,一道若有若无的青雉嗓音,忽然从雨幕间传来:
“算吉凶,算祸福……”??
这是……
许不令脚步一顿,思绪瞬间回神,略显疑惑的看向声音的来源。
观景楼是一座三层高楼,楼中回响着欢笑与丝竹之声,窗外烟雨朦胧,飞檐下的台阶,一个身着襦裙的小姑娘,摆着张小桌子,双手托着下巴,有些无趣的左看右看。
转眼近半年不见,小姑娘又长大了些,无论是身高还是胸围,不过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处,显然有点太突兀了。
厉寒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姑娘,蹙眉回想了下:
“这个小姑娘,我在北齐的秋风镇见过一次,身份不简单。”
许不令皱了皱眉,左右看了几眼,确定周围没什么埋伏后,才轻声道:
“左清秋的徒弟,老相识了,我过去看看。”
厉寒生点了点头,没有言语,撑着油纸伞,身形隐入了柳林之中,伺机而动……——
“算吉凶,算祸福……”
观景楼的屋檐下,小桃花双手撑着下巴,稍显无聊的喊着号子。
年纪太小,又不是道士,自是没有客人光顾。
不过小桃花也不在意这个,她坐在这里,不是为了挣点糖葫芦钱,单纯是等人罢了。
西凉军进了杭州,许不令前两天就进了城。
小桃花本想直接跑去找的,可白马庄进出的人实在太多了,里里外外围的水泄不通,根本不好偷偷进去。而且女儿家主动跑门,感觉有点太直接了,怪不好意思的。
小桃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但在她想来,不小心‘偶遇’要更合适些。
小桃花知道许不令在白马山落了脚,白马山就在西湖附近,来了西湖附近,怎么会不过来逛逛呢。
于是她就把算命摊子摆在了这里,只要从白马山出来,肯定会路过观景台,这样就能遇了。
小桃花望着飞檐外的雨幕,稍微有点出神,可能是太过无聊了,又从腰间取下了小荷包。
荷包里装着银元宝,面有模模糊糊的牙印,那还是小时候咬的。
银元宝的旁边,放着一枚玉佩,面刻着‘吉祥如意’四字,是她跑去找雷峰塔的时候,在寺庙里求来的,说是可以保佑人平平安安。
玉佩的背面,还用小刀刻了一朵小桃花,这个是她自己的手笔,刻的很好看,用了好几天的功夫。
小桃花摸了摸玉佩的刻痕,想起许不令收到时的场景,偷偷勾起嘴角笑了下,又收好了荷包,重新看向雨幕,喊起了:
“算吉凶,算祸福……”
一句话尚未喊完,小桃花忽然发现眼前一黑,被人蒙住了眼睛。
无声无息的,没有任何脚步声,着实把武艺不错的小桃花吓了一跳。
不过小桃花马就反应过来,连忙坐直了身体,惊喜道:
“大哥哥,是你吗?”
许不令在背后站挺久了,闻言松开手,在小桌对面坐下,含笑道:
“小桃花,你知道我会过来?”
小桃花经过最初的惊喜后,脸颊又显出几分红晕,略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