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
奢华马车驶出皇城宫墙,走过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太子姜凯坐在车厢里,紧握双拳,从窗口看着外面的行行色色。
亭台曲巷、飞檐楼宇,美轮美奂的建筑连忙成片,街骏马骄嘶、士子如云,豪门大户的小姐乘坐小轿含羞侧目,青楼酒肆里的舞女巧笑嫣然。
这里是天下间,除开长安城最美最繁华的地方。
而姜笃是这个地方,唯一的继承人。
试问天下间有那个男人,看到这样宛若天宫的美景后,不想把这一切握在自己的手中,成为这里唯一的王?
姜笃很想得到这一切,更想在有生之年,去整个中原的首府长安城看看。
但可惜的是,他现在连一点无关紧要的私心都没法满足,连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都保不住,因为他还不是这里的主人。
姜笃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他杀柳无叶,一个商贾之子,完全干涉不到大局,顶多后世风评差一些,只要他能认真把朝堂打理好,为什么不能容忍这点瑕疵?
这些问题,他不敢问,父皇也不会回答,他只能尽全力按照父皇的意思照做,不敢出丝毫纰漏,从小就是如此。
为了未来的皇位,他必须狠下心肠,斩断一切阻碍,哪怕是他曾经最在乎的人!
姜笃攥紧拳头,心中百转千回,想这些,无非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给自己找个‘无毒不丈夫’的理由。
马车穿过街巷,在一间宅院外停下。
姜笃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安静等待,手忍不住的张合。
很快,王锦从宅子里跑了进来,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说话。
姜笃等待了片刻,察觉不对,心中的纠结、愧疚,一瞬间变成了脸的愤怒,挑开车帘怒声道:
“失手了?”
王锦面白如纸,低着头吞吞吐吐道:
“太子殿下,巴蒙等人在杨树湖伏击,一直未曾折返。小的派人前去打探,发现地有交战痕迹,但尸体不知所踪,应该被沉入了水底。”
“柳无叶死了没有?”
王锦摇了摇头:“能事后清理战场,应该没死,不过现场遗留有染血的铁爪,当是受了重伤。”
姜笃脸色阴沉,隐隐有些发白。这事办砸了,父皇必然怀疑他暗中徇私放走了柳无叶,即便没寻私,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当个什么皇帝?
“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柳无叶又不是当代武魁,顶多和左战旗鼓相当,怎么可能失手?”
王锦面色为难:“以现场足迹来看,绝不止一人,兰宝斋那边也人去楼空,应该是有人从兰宝斋得了消息,去杨树湖救了那姓柳的……”
“他就一个人,根本没朋友,谁会去救他?”
“……”
王锦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姜笃眼神怒火中烧,却也难掩焦急,思索了下,冷声道:
“去查,死活都要见尸,绝不能让柳无叶再现世。在没找到人之前,把消息封死,若是传入父皇耳中,我诛你九族!”
王锦一个哆嗦,作为牵线搭桥的江湖人,哪里惹得起北齐的统治者,急急忙忙躬身称是。
姜笃心乱如麻,满腔情绪无处发泄,抓去茶杯砸在了王锦身,才怒然放下了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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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之中,风平浪静。
小桃花受了内伤,进过医治调理,气息已经顺了很多,靠在床榻沉沉睡了过去。
许不令把小婉送回了自己房间后,刚在门口瞄了几眼,陈思凝和满枝便走了出来,把门关了。
祝满枝眼中带着些醋味,嘟着嘴拉了许不令一下,轻声道:
“这丫头片子没穿衣裳呢,公子别乱看,看出事儿了咋办?”
许不令在杨树湖畔都看干净了,芳草稀疏,白里透粉,还不小心碰了两下。不过这种事儿,肯定是没脸皮说出口,他拉着满枝走向隔壁房间,询问道:
“陈姑娘,小桃花的伤势如何?”
陈思凝处事风格十分稳健,保命的本事层出不穷,寻常疗伤不可能不会。她含笑道:
“不用担心,这小姑娘虽然是女子,但体格和公子差不多硬朗,挨了两锤子都没伤筋动骨,只需休息几天就恢复了。方才摸了下骨,这小姑娘天资好的吓人,未来成就恐怕不在我之下。”
许不令放心了些,轻轻点头:“那就好。”
祝满枝倒是有点不服气,拉着许不令的手,嘀咕道:
“天赋不能决定未来成就。老贾说过,习武一道,三分看天命,七分靠打拼,天赋再好,不下苦功夫也难成大器。就和我一样,天赋虽然不错,但从摸鱼遛鸟泡馆子,还不是比老陈差了一丢丢。”
一丢丢?
陈思凝桃花美眸中显出几分自傲,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