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侧面的小街人影稀疏。
松玉芙埋着头小跑,鹅黄色的裙摆轻轻荡起涟漪,跑出数十步后,又变成了快步行走。
不知道为什么要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闷得慌,知道这样不好,眼泪却就是止不住。
很想就此回到国子监早读,或者回到小村里教书,那样的生活虽然无聊,心里却时时刻刻都盼着一个人;待在这里,人在跟前,她却根本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不会半点武艺,不会出谋划策,和年长一轮的姐姐们没有共同语言,和年纪相仿的几个江湖侠女更是说不话,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根本不该待在这里。
她也很想和许不令手拉着手闲聊,很想和以前一样,给许不令闯闯祸,或者坐在钟鼓楼,帮忙给偷懒的许不令抄书,至少那样,总是能聊两句的。
而现在,她即便和许不令手拉着手,又能说些什么呢?
可能与在国子监的暗恋,和小村子里的苦等比起来,她更害怕看到以后有那么一天,两个人忽然就成了相对无言的陌路人。若是会那样的话,还不如得不到一个人傻等,心里有所期盼,总比失望的好。
松玉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想这些事儿,明明知道许不令不会抛下她,心思却压不住。
走出几步,侧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玉芙?”
许不令从围墙跃下,落在松玉芙的跟前,偏头打量一眼,拉住了她的手腕儿:
“怎么哭了?”
松玉芙深深低着头,不想让许不令看见眼中的泪光,颤声道:
“没什么……呜……”
呜咽声音出口,便再也压抑不住。
松玉芙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抬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许不令,把脸儿埋在了白色衣襟,放声大哭。
许不令表情温柔,抬手抱住矮他一头的松玉芙,轻轻抚着颤抖的后背:
“想哭就哭,没什么的,有事儿和我说即可,别憋在心里。”
“呜呜……”
松玉芙紧紧抱着许不令的腰,把脸埋在怀里,泪水打湿了衣襟。哭了很久很久,心里才稍微缓和了些,有了开口说话的力气:
“许公子,我……我是不是很没用?呜……我什么都做不了……”
许不令心中轻叹,猜测松玉芙可能是‘婚前恐惧症’,后天便是二月二大婚的日子,松玉芙的爹爹不在跟前,身边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有,会忽然情绪失控太正常了。他本该好好陪着聊一下,但昨天抵达一直到现在,都忙着各种各样的事儿,确实是有所疏忽。
许不令抱着松玉芙轻轻摇晃,柔声安慰:“怎么没用?芙宝厉害起来我都害怕。”
“就是没用……我不会武功,想和满枝她们聊天,成为朋友,可一句话都说不,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们了,可还是找不到话题。满枝特别会说,和所有人都能聊到一起,连陆夫人她们都喜欢满枝……我连骑马都不会,也不会出谋划策……我连吃都不会,满枝特别会吃,还会讲故事……”
“呃……”
许不令听着哭哭啼啼的话语,轻轻叹了口气:
“论起人际交往,满枝那是呼风唤雨天下无敌,和满枝比这些,换谁都得自闭。人本就天差地别,各有各的优势和长处,要是换做你谈论诗词歌赋、文学典籍,满枝照样无所适从。没有谁不如谁一说,别钻牛角尖。”
松玉芙哭声小了很多,还是紧紧抱着:“她们都会武艺,聊的事情我听不懂,但是你听得懂……我怕以后……”
“以后你和我聊天就是了,而且后天咱们大婚,婚后,萧绮、湘儿、红鸾都是你姐姐,萧绮和湘儿特别喜欢诗词歌赋,你可以找她们聊呀……”
“她们比我大,比我聪明,我……我就只有你一个,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还不如回长安,帮爹爹教书……”
许不令摇头一笑,想了想,回身把松玉芙背在了背,跃了围墙,慢悠悠行走:“我怎么会不喜欢芙宝,成婚没什么可怕的,你从小学的不就是相夫教子嘛,以前还敢拿戒尺凶我,现在怎么柔弱起来了?你外公、伯伯、师兄、爹爹都那么厉害,我都惹不起,有什么好害怕的……”
松玉芙趴在许不令背,眼圈儿依旧是红的,望着许不令发冠的白玉簪子:
“他们都不在这里……我想爹爹了,还有外公,还有白世子和阿黄……”
“放心,我有机会肯定把他们接过来,嗯……我先写封信去岳麓山,把大白鹅和阿黄带过来,八百里加急,来回几天就到了。”
“外公肯定不过来,爹爹是国子监祭酒,也不会过来……”
“那可说不准,实在不行我们以后过去便是了,你还不相信我的本事?”
“相信的……”
松玉芙抱着许不令的脖子,努力稳住心绪,泪珠儿依旧挂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