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沙之间的黑城,是西域商道的北线枢纽,和肃州城遥遥对立,地理环境和作用都类似。两国在临近西域的西北蛮荒修建这两座大城,除开开疆扩土之外,大部分原因还是确保商道的通畅,谁丢了基本上就失去了对西域诸部的控制。
从沙、瓜两州入关,路要好走一些,而且中原的富饶远传四海荒,大部分商旅还是从肃州城走,从黑城入北齐的只有三成左右。
不过秋收时节,哪怕只有三成的商队,放在两国的规模上,也是极大的数目。黑城外的商道上,车队、驼队一眼看不到尽头,沿途都有搭设帐篷就地扎营的商队,北齐的骑兵沿途巡视确保商队的安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条对北齐来说至关重要的生命线。
初秋夜晚的黑城之中商贾云集,因为北齐是被从中原撵出去的,打眼望去,除了男子都是披头散发,其实和肃州城没什么区别。黑城的中心地带的左亲王府邸,建筑格局直接是江南的风格,白墙青瓦、廊台亭榭,四处都透着浓浓的思乡之情。
月上枝头,黑城之中灯火通明,宛若沙海里的一颗明珠。
左亲王府外的街道上车马云集,无数将领、乡绅提着礼盒登门,连北齐国都派了使臣过来,庆贺左亲王姜驽的四十岁寿辰。十二年为一轮,四十岁在这世道,已经算是大寿了。
此时王府内宾客云集,丫鬟家仆来回走动,护卫在外围巡视。外宅门客居住的一间院落内,几人在茶舍中就坐,其中有一名背负长剑的年轻人,容貌阴柔长发披肩,正是在和许不令决战太极之殿的左夜子。
上次长安城被带病之躯的许不令打趴下,对自幼未尝一败的左夜子来说,用耻辱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强者从来都是知耻而后勇,左夜子心里并没有什么愤恨,只记得那个十年之约——十年后他要亲手把丢掉的东西拿回来。
回到北齐后,左夜子便进入了莽荒之地,不受任何接济,苦修士般与虎狼、马匪夺食,逼着自己一点点变强。本来这次历练要持续一年,不过今天左亲王大寿,北齐京城那边派了使臣过来,因此得回来露个面。
茶舍中放着四杯茶,左夜子对面个江湖客,身着道袍,同样背着一把用黑布包裹的长剑。
左夜子去过中原,对中原的各种流派有所了解,对面这叫‘吴忧’的道士,看起来不是真的道门子弟,反而像是四处江湖上装神弄鬼的算命先生。
不过来王府拜访是客人,左夜子自然也不好多问。
“……陈公,这事儿就拜托你了……”
片刻后,茶舍旁紧闭的房门打开,两人从房中走了出来。
左夜子抬眼望去,走在前面的是左亲王麾下第一谋士陈轩。因为前些日子被肃王换家,陈轩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但胜败乃兵家常事,姜驽虽然痛骂了陈轩一顿,倒也没有真的责罚,目前地位还是很超然。
陈轩的旁边,是个腰悬长剑的中年文士,鹰钩鼻器宇轩昂,行走时几乎听不到呼吸声,左夜子光看起色就知道是江湖上有宗师之威的高手,自报家门‘常侍剑’,左夜子却未听说过这号人物,从中原过来拜访左亲王肯定是有绝密要事,他自然也不好问。
陈轩从屋里走出来后,便在左夜子身旁坐下,抬了抬手:
“常兄坐吧,待会我会将此事报与左亲王,不过那块玉佩是王爷家传之物,能不能成不敢保证。”
常侍剑在野道人吴忧身旁坐下,笑容平和:
“此举互惠互利,只要陈公肯代为美言,左亲王殿下定会答应。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想和左公子商量商量。”
左夜子看得出常侍剑绝非凡夫俗子,本着‘强者为尊’,很是礼貌的微微颔首:“前辈直说便是。”
常侍剑轻笑了下,偏头看了看旁边的吴忧:
“这位是我今年结识的一位朋友,曾经和十武魁之一,武当杀神陈道子较量过轻功,陈道子追了三百里没追上,杀力不敢说,这轻功恐怕只有肃王那个门神能媲美。”
左夜子微微颔首,能当得起‘武魁’二字的,除开唐家那个都是狠人,这履历确实拿得出手。
常侍剑轻笑了下,继续说道:“北齐国师左清秋左公的名声,世上无人不知,目前收了两个徒弟,公子是其中之一。按照国师一脉的传承来看,应该还要收一个徒弟。”
左夜子听到这里,坐直了几分:
“确实如此,我和师兄只能算人杰,算不得天骄,师父他老人家一直为此事发愁。本来看中了几个人选,只可惜要么被人捷足先登,要么收不了,寻寻觅觅多年,也未曾找到合适的。前辈莫非有推举之人?”
常侍剑微笑了下:“我这位朋友,有个侄女。本来准备自己教,结果发现教不了,便四处打听找到了我,我看了下,学剑实在暴殄天物,便去找了薛承志,不曾想薛承志教了几天,不好意思收,让我这朋友再找找。我刚好要来北齐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