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查清了的。孙掌柜只有一个儿子,在外地做官几年不回来一次,身边除了学徒便没别人。
念及此处,许不令微微蹙眉:
“上次听闻三才好赌,出事了?”
孙掌柜用筷子夹了颗花生米,点了点头:
“三才住在我家对门,小时候好吃懒做又染上的赌瘾,每次输的精光,赌坊的人过来要债,都是老两口给清的。三才这娃儿,次次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却又屡教不改……
……后来,房子田产都没了,媳妇也跑了,老两口先后病故,他娘临死前是拉着三才的手,求着他不要再赌了……
……从那之后,三才算是改了,当车夫力夫干苦活累活。都是街坊邻居,我便让他到铺子来帮忙打酒端菜学个手艺,倒也勤快……”
“生活安定下来,有了闲钱,又忍不住了?”
“是啊,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前些天不知干什么去了,回来之后便跪在我面前哭,问我借银子……我自是不能借他,还劝了他几句,他便走了。本以为三才生了气,只当作没收这个徒弟,却不曾想晚上回去……唉~罢了……跑了就跑了。”
许不令眉头紧蹙:“三才偷了你的积蓄?”
孙掌柜手指轻敲桌案,一碗酒下肚,布满褶子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沉默片刻,长声一叹:
“二百两银子,也不算太多,小老儿我留着也用不上,只要三才这娃儿别再拿去赌了就成……唉,估计不可能……”
“狗改不了吃屎。”
许不令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我去和官府打声招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孙掌柜抬了抬手:“小老儿我对公子说这些,不过是借着酒劲说几句心里话。若是麻烦到公子,这酒也就没味道了……三才是我看着长大,报官的话,按律得流放充军,算了……”
说话之间,酒铺里走过来一个半老妇人,过来打酒。
孙老头恢复了往日的和煦笑容,佝偻着腰起身认真的打酒,还客套寒暄了几句:
“张师傅腰上的老毛病又犯啦?”
“唉~别说了,从小教人拳脚功夫,老来全是病……”
老妇人看穿着挺贵气,头上戴着一只雀尾花簪,想来是年轻时情郎送的定情信物。老妇人态度十分亲和,拿着酒壶说了几句闲话,才慢悠悠离去。
孙老头重新坐会酒桌前,摇头苦笑道:
“这个老妹的男人是个武馆师傅,儿子前些年惹事儿被狼卫打死了,就剩下老两口,张师傅的脾气变得不太好,这老妹儿子没了心疼的要死,还得劝男人想开点,唉!和她比起来,老头我过得算是神仙日子,人还是得往好的地方看。”
许不令沉默片刻,没有再多说,将酒钱放在桌上后,便出门翻身上马,消失在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