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夫人和喻贞宁到沈府的时候,两人腿都是抖的。
上次喻贞宁在学堂得罪沈三爷——事实上也并不是得罪三爷。而是得罪了自己妹妹,后来被两个警卫带走,不知道做了什么,她回家之后就大受打击似的不出门,贞夫人问她也不说,只说自己差点就回不来了……
庆幸的是,除了嘲讽以外,她对妹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否则恐怕就真回不来了。
此时又要去沈府。
哪怕喻贞宁心里对三爷有那么点小心思,也非常恐惧去见他。
见过沈三爷的女人,都很难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但想法是一回事。
那人的手段和性格实在太恐怖。
没进秋园,喻贞宁就有点腿软了,和母亲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又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军阀。
他没有开口。
旁边的老管家代替问了些问题。
关于妹妹离开家之前。
贞夫人陪着笑:“楚楚她,她做了什么事得罪三爷?可是她早就和我们家断绝关系了!就算得罪,也是她的事,我们可没有得罪三爷的胆量呀……请您明察……”
老管家问:“喻姑娘体质如何,可有什么病痛?”
“这倒没有,那丫头身子弱,就是娇气惯了!她那小身板呀,穿稍微不好的料子都会过敏呢!您说这,真是没小姐的命,身子倒金贵极了……”
“……”老管家看了眼沈三爷,没敢答话,又面无表情问:“你们为何断绝的关系?”
贞夫人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些,但以为是那丫头得罪了人家,于是极尽地贬低道:“诶哟!她命比纸薄,偏偏心比天高呢……老爷把她送来您府上也是为大局着想嘛……她倒好,还挺硬气,走的当晚就要跟老爷断绝关系……您看看这丫头多心狠呐。”
“……”
老管家更不敢说话了。
喻姑娘无依无靠,孤苦伶仃来了军阀府。
在秋园这里,却从小姐成了丫鬟似的角色,天天必须围着三爷转。也不知道她心里如何滋味。
但她被自己父亲送来军阀府,都铁骨铮铮一刀两断。
对三爷岂不也是如此……
一旦心冷。
绝无回头的可能。
他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沈三爷,看见那人垂着的衣角,一动不动。他又去看三爷的表情。对方低着眸,长睫遮住瞳孔。
安安静静的不作声。
过了会儿,他雪白指尖才握住自己衣角,像感觉有些冷,长指拢了一下,声音不冷不淡:“带走。”
“是。”
老管家躬身应是。
贞夫人一喜,以为结束了,自己可以回家了,于是恨不得磕头谢恩,赶紧拉着女儿要退出门。
迈步前,却又听见淡淡的下一句。
“别弄死了。”
…
…
哭喊求饶的贞夫人被警卫捂住嘴,拖下去了。
声音都渐渐远离荒阁。
沈昀迟安静淡漠,眸光轻轻掠过这个房间。
她在这里待过一个晚上。
那晚,刚从家里被送来秋园。是不是在迷茫前路何去何从?
她身子娇气。
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了。女孩穿着新的乘务制服,露出来的手腕都有磨红的痕迹。
他那时不过握了下她手腕,没怎么用力,松开时却看见她腕间的痕迹,当时心里还有点怔愣,后来抱她就懂得用更轻的力气。
也是因为如此,再之后让人给她准备衣服,都是最柔和的。
原来所有在意,早就隐藏在一个个未曾宣之于口的细节中。
只是她没发觉。
他自己都未发觉。
她身子娇气,性格却一点也不,自己动手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力气和他斗智斗勇,硬抢不到,就用美人计,摘走一枚袖扣。
“我抱住你了,把你整个人拿走,算我赢了吧?”
糯糯的嗓音贴着心口。
记起这句话。
沈三爷眸光微缓。
但回忆的最后,却是对方得手后,毫不犹豫的撤离,淡定无谓道:“我拿到了。”
他微微和缓的眸光,安静垂下,眼睫随呼吸轻微一动,又随着呼吸,归于宁静。
主阁的房间更有她的气息,但他不没有去那里。他让她失望到宁愿死也要离开……她不想再有任何交集。所以她留下的房间他不能去。沈昀迟单手轻轻支着额,神情安静。
他或许还能见到她。
或许永远不能。
管家处理完贞夫人的事,返回来,望见黄昏中,修长身影独自坐着,侧脸精致安静。他又鼻子发酸,觉得这两天叹的气比一辈子都要多。他上前两步,弯腰道:
“……少爷,天晚了,外面凉,要不进房间吧?”
沈三爷睁开眸子,静默片刻。
望着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