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京城的凉的格外的早。
不到十月份就已经是个位数的温度。
江纶在经过一年的治疗后从医院转回江家大院修养。
直到过年才开门见客。
“于休,你家江爷呢?”何亦君提着礼盒到江家大院来找江纶。
“江爷在后院下棋。”于休给他指了个方向。
何亦君就嗯了声,自己往后院走。
漫细雪纷纷落下,将那个坐在庭院中间与自己对弈的男人衬的格外渺。
他穿了一身黑色唐装,手里捻着一枚黑色棋子,正在斟酌。
浑身上下都是一股沉稳安宁的气息。
“江少。”何亦君微愣,随即轻笑着走过去,把年礼放到桌子上,坐到他对面。
江纶懒懒的掀起眼皮督了他一眼,复看棋盘。
何亦君就把目光也放到棋盘里,他对围棋不过一知半解,但这一知半解,也够他看得出江纶现在所执的黑子无论落在哪里,都是定输的结局。
“你最近没出来,陆家那位在国外读书的五姐回国了,一回来就被老爷子安排进了云挚,这件事在圈子里都传开了。”
江纶摩挲着那枚黑子,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何亦君看他毫无兴趣的消沉模样,眉宇紧蹙,“这都一年多了,你还放不下?难道你就要为了她守一辈子活寡吗?!江纶,你今年才二十四岁。”
“你这样,难道沈姐就愿意看见吗?她要是在之灵看到你现在这样颓废的样子,怕是能气的直接从地底里跳出来揍你,她救了你,不就是想让你好好活着吗?!”
何亦君故意了一大堆气话,等着江纶发怒来跟他吵架。
谁知。
江纶勾唇,有些无奈的轻笑,眼底深色从未化开,“她要是能醒来,别揍我,打死我都校”
“”
江纶抬眸,看向何亦君身后那颗在院子里从上世纪活到现在的青木,枝桠上覆盖了一层银白,他神情有些恍然。
新雪落满枝,又是一年冬。
那时候,他还牵着沈柠的手,带她走在荷城的街头,如普通情侣般逛街约会。
一转眸,满眼皆是物是人非。
江纶手里的黑子“嗒哒”一声坠入棋盘。
死局早定。
何亦君顿时哑声:“你”
江纶缓缓敛眸,看向这方死局,突而唇角微微弯了一下,眼眸萦绕悲凉。
“我去年还,等她来京城,要带她去滑雪的。”
只是。
她突然睡着了。
江纶双手捂住眼睛,弯下腰来埋到膝盖里,单薄的中山装把他削瘦的背脊勾勒的骨骼分明。
“何亦君,我好想她。”
“我好想她。”
何亦君愣愣的不出话。
他以为,江纶早就走出来了。
然而,他只是把心底的伤埋的更深,不让人窥见半分。
任由伤口腐烂生长,日渐麻木。
何亦君不知怎么劝他,干脆就不出声了。
两个人静静坐在雪了,直到肩头落下层层白雪,于休才过来提醒两人晚宴快开了。
江纶似是从梦中惊醒,他十分缓慢的侧过眸,轻嗯一声。
于休过来搀扶他起身。
江纶的手放到他掌心里,于休像摸到一块冰块。
冷的刺骨。
江家在厅堂设宴。
都是家宴,请的也是相熟的几位老友。
江纶到的时候,厅堂里其他人听到声响就转头看过来。
他眉眼低垂,眸光浅淡,看起来一派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