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蔡丰扶了扶眼睛,仔细一看,“傅松,你小子!哈哈,快,快坐。”
看到傅松手里还提着东西,蔡丰不高兴道:“跟我怎么还来这套?”
傅松笑道:“年还没过完呢,正月里上门空着手让人笑话。蔡校长,明年我专门挑腊月过来,到时候我肯定会空着手。”
蔡丰被他逗乐了,“下不为例!”
傅松虽然不是恢复高考后二中出的第一个大学生,但却是二中第一个考上省大的学生,在他之前的学生考的大学都不如省大。直到第二年傅扬考上厦大,才算打破了傅松的纪录。
所以蔡丰对傅松的印象很深,傅松能来看自己,他打心底里高兴。
拉着傅松聊了整整一上午,中午还要留傅松吃饭,让傅松婉拒了。
把傅松送出办公室,蔡丰嘱咐道:“我没几年好干了,你有空常来啊!”
傅松听了鼻子一酸,老校长90年退休,第二年就因病去世。
听医生说,老校长其实没什么大病,主要是气不顺,再加上长年操心劳累,整个身体垮了。
傅松知道老校长这一辈子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年轻的时候到处打仗,人到中年却又没了学生可教,后来恢复高考,他的年龄也到了,于是退出了教学一线,干起了行政工作。
在校长的位子上干的也不顺心,二中只是一所乡镇高中,师资力量薄弱,95%的学生都来自农村,每年都有各种原因退学的。
一年四季,每个月他都要拖着年迈的身体,挨家挨户做说服工作,就这样还是有不少好苗子没能重返课堂。
他能不窝心吗?能气顺吗?
傅松有心想劝他退休得了,可一对上蔡丰浑浊的眼睛,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心情郁郁地告别了蔡丰,傅松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溜达起来。
已经到了饭点,校园里到处是拿着饭盒的学生。
有个毛毛躁躁的男学生跑得太急,撞了傅松一下,连忙道:“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快去吃饭吧。”傅松坦然地接受了“老师”这个称呼。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校园东边的小树林,小树林再往东是一道围墙,围墙的那边就是马驿初中。
想起上辈子自己就是在这里跟徐倩挑明了关系,傅松内心深处突然升起一种物是人非、世事无常的感慨。
“快快,点上,这一上午憋死我了!”
小树林里传来一阵说话声,傅松顿时竖起了耳朵。
“艹,怎么就一根了,我记得还有两根呢。”
“是不是被你偷偷摸摸地抽了?”
“放屁!我是那种人吗?”
“废什么话,赶紧的,一根就一根,咱们仨一人一口轮着来。”
“嘶……,舒坦。”
“该我了!”
……
原来是三个偷摸抽烟的学生,傅松忍不住笑出声。
“谁?”
那三个家伙还挺警惕的,听到傅松的笑声,赶紧将烟头踩进泥土里,从小树林里走出来.
看到傅松一个人站在那,三个家伙互相看了看,都说:“眼生,不认识。”
“你谁啊,没事儿往这凑什么,笑,你再敢笑一下,我他娘的锤死你!”
傅松再一次感慨世事无常,眼前这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叫马强东,上辈子自己当过他的班主任。
马强东好勇斗狠,是二中出了名的刺头,抽烟喝酒打架是家常便饭。
上辈子傅松来到二中当老师,也就是今年下半年他带马强东的高二一班,有一天晚上他查寝,闻到宿舍里有烟味儿,就询问是谁抽的。
马强东倒是敢作敢当,主动承认是他抽的,傅松就让他把作案工具交出来,马强东自然不肯交,两人就杠上了,最后还动起了手。
二中的学生宿舍是大通铺,傅松直接抽出一根床板子,一板子将马强东扇到地上,然后好一顿揍。
自那以后,马强东见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服服帖帖的,再也不敢炸刺。
后来马强东高考落榜,回家务农,92以后开始带着一帮兄弟做工程,生意越做越大,2000年后开始干房地产,成了营县有名的大老板。
虽然当年被傅松揍得鼻青脸肿,但马强东毕业以后,每年逢年过节都会来看傅松,就算当了大老板,也不例外。
每次见面,马强东就会像祥林嫂一样唠叨:“老师啊,当年要不是你一顿狠揍,我他娘的肯定得走上歪路,真的,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后怕……。”
上辈子傅松偶尔会感慨,越是那些学习好,考上名牌大学的学生,越是少有看望他的。相反,那些学些差,混得不好的学生,倒是常过来嘘寒问暖。
当然,他当老师并不指望着以后学生对自己如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