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薄子瑜都没发现对面的舅娘神色渐渐惨淡,只顾自个儿唠叨不休,直到……庭前雨幕中,突然闯进一个衙役,远远就在大声呼喊。
“班头,找到啦!”
找到啦?
他腾地一下起身,刚迈开脚,却堪堪僵住,回头瞧了眼自家舅娘,挠了挠头,有些毛躁。
“舅娘,您方才说阿舅怎么呢?”
舅娘似乎陷入了某种恍惚之中,听着询问,才慢慢回神,挤出个慈祥的笑来。
“你阿舅他呀,听说你最近干得不错,特意让我过来嘱咐你,勿骄勿躁,再接再厉。”
薄子瑜笑开大牙,拍着胸膛。
“决不会让阿舅丢脸!”
说罢,匆匆辞别,披上蓑衣踏入雨中,留下舅娘,独自留在官署,欲言又止。
…………
大雨将天地混做一色。
匆匆赶到的薄子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眼前是个墙根下偏僻而破败的小院,院子前后,已被衙役们围了个严实,甚至于,墙头上还趴伏着十来个弟兄,手里拿蓑衣盖着的,全是一把把上好了弦、蓄势待发的十字弓。和谐
他把外围指挥的捕快逮过来。
“什么个情况?”
这捕快禀报:
“班头不是要提审全城的收粪人么?这家人有个钱四,就是其中之一。”
“咱们到他家去提人,谁知这厮却突然变作妖怪,伤了好几个兄弟,好在带的人多,把受伤的兄弟都抢了出来,也把这妖怪堵在房子里。”
薄子瑜点了点头,想必墙头上那些劲奴,是后来增援调拨来的。
“李道长呢?”
“才到。”
“在哪儿?”
“进屋去了。”
话音方落。
院子里“咔嚓”一声。
房屋窗棂应声破开。
一席麻衣道袍旋即翻滚而出。
人还未落地。
黑洞洞的窗户里,便追出了一道长影,搅起雨点飘洒,势如闪电,直奔前者而去。
前者虽人在半空,无处躲避,却不见慌张,只旋腰扭身,手中长剑斜斜点出,不见如何精妙,后者就已然把自个儿送到了剑下。
噗呲。
溅起的血花转瞬便被大雨扑灭。
两者同时跌进院中的泥水里,此时,众人才能瞧清楚两者的模样。
一席道袍的前者,不需多说,自然是李长安;而后者,却是一条黑鳞裹身,足有少女腰肢粗细的巨蟒,更骇人的是,巨蟒七寸往前,被一剑贯脑的,不是蛇头,而是一颗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人头!
虽早有心理准备,但冷不丁见着这么一人头蛇身的妖物,还是教墙头众衙役心里一颤,手里的十字弓都差点握持不住。
好不容易压下心悸。
嘶
腻人的声音自屋中传出,彷如有毒蛇盘上脖颈,叫人鸡皮疙瘩直冒。
才瞧见。
不知何时,破开的窗户后,多了五张怨毒的面孔,吐着长长蛇信的面孔。
下一瞬。
残存的窗棂骤然爆裂,五条蛇妖撞开雨幕,尖而长的毒牙咬开腥风,向着尚在泥水中的道士追袭而来。
他们颇懂进退合击之道。
一首滞后,另外四条蛇妖分别从四个方向绞杀,饶是身手高绝,电光火石之间,也绝难抵挡。
好在,李道士向来不在乎什么高手风度,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出去,让四个妖怪脑袋们通通啃了一嘴泥,自个儿又一跃而起,抄起早先备在院子里的蒙皮大盾,刚遮掩住身子。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两颗毒牙订穿盾牌,道士拿袍子一裹,兜住了喷射的毒液。
捂住口鼻前。
“放!”
墙头埋伏的蓑衣下,一张张或紧张或兴奋的脸,闻声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嘣簌簌。
弓弦连绵,万箭齐发。
恰如疾风泼入乱雨。
……
最后一条蛇妖在乱箭之下,坠入泥泞。
李长安拿盾牌顶开尸体。
“好了,妖怪都死绝了,进来吧。”
衙役们顿时欢呼起来,涌入院落,各自打理现场、搜取物证。李长安则脱下道袍,和薄子瑜两个躲在房檐下,一人揪住道袍一头,拧着上头的泥水。
庭院里,某个熟悉这片的捕快正在检查蛇妖的尸体。
他挨个把死妖脑袋拎起来,用袖口擦去蛇妖面孔上的泥水,再仔细端详……忽作惊呼。
“是他,钱四!他果然是妖怪。”
声音透着无限的欣喜,倒不是他与这钱四有何深仇大恨,而是大伙儿都明白,“钱四是妖怪”这一事实,意味着李长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