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
两间豪宅大院之间,夹着一条僻静小巷。
这巷子被两侧院墙几经侵占,如今已狭窄得难以通行,再加上从墙头漫下的藤萝如瀑、乱花淹没,如今已然不能行人。
但那是说大人,不包括小孩儿。
阿梅领着几个小伙伴,熟门熟路钻进这夹巷花笼。
身后有个小娃子碎嘴。
“胖头家里一定出事咯!”
“胡说。”
旁边立马有反驳。
“他今儿没按约出来,准是家里不许,锁在房里读书,怎么就让你在这儿乌鸦嘴?”
“我乌鸦嘴?”
被反驳的小娃子气不过,蹲下身就从墙角扒拉出一个狗洞。
“你们自己瞧。”
随后,几个小脑袋就齐齐簇拥在洞口,往里面张望。
这院墙里头是一间宽敞的院子,格局大气,房舍雅致,一眼就能瞧出是豪奢之家。但古怪的是,偌大的院子不见人影,也听不着人声。昨夜风雨后,满地的落花残叶也铺陈满地,无有打理。
唯有一种难言的死寂缭绕其间,使人不禁屏住鼻息。
“从今儿早起,这屋子里就没有人声,莫不是……”
小娃子顿了顿。
“闹妖怪了么?”
这话彷如把院子里的死寂从狗洞勾了出来,小娃子们一时噤声,只有扑通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怕什么?!”
阿梅突然发话,挥舞着手里的小木剑打气。
“没妖怪也就罢了,要是有……”她从兜里掏出个小物件,却是把柄上接着铃铛的锈铁刀,“这可是我父亲留下的宝贝,今儿正好让妖怪见识一下本女侠的手段!”
小刀在手里“叮铃”作响,小伙伴们却齐齐翻起了白眼。
阿梅慢慢呲起了牙。
“不信?”
信你个鬼哟!
平时过家家,你要当个女侠也就罢了。咱们也打不过你,还不是你说啥就是啥?但眼下这院子里奇怪得紧,瞧来就阴森森的骇人,岂能拿平日耍闹时吹的牛作真?
于是……
“信!龟孙儿不信。”
“大姐头这么厉害,大姐头的父亲一定也厉害,留下的东西肯定更厉害!”
“胖头可是咱们的兄弟,兄弟有难怎可不救?!”
男孩儿们也很想大声反驳,但奈何对方的拳头实在太痛了。
小阿梅哼哧哧了几声,放下了拳头。
“我打头阵。”
说着,扒住狗洞。
“你们赶紧跟上。”
一探腰就利落地钻了过去,留下一帮小子们大眼瞪小眼,推脱了好一阵,也没决定好哪个第二个上。
直到阿梅跑得没了影儿,第二位“侠士”才被同伴儿们推举出来,却是男孩儿里最瘦小的一个。
他磨磨蹭蹭趴在洞口,才伸进半个脑袋。
这时。
庭院里忽的听得许多走动与言语声响。
方才的死寂一扫而空,整个宅院霎时间就活了过来。
紧接着。
男仆女婢从院子各处涌了出来,或洒扫庭院,或打理屋舍,俨然又变回了一副正常的豪族后院日常形貌。
而一片忙碌中,却有个短衣佝偻的老头慢吞吞踱步进院子,仆役打扮却又无所事事的模样。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的扭过头来,朝着墙根处的狗洞咧嘴一笑。
狗洞外头的男孩儿们双腿一夹,顿作鸟兽散。
…………
日暮残阳夕照。
花巷前头又来了一队奇怪的组合。
一个癞头乞丐领着个年轻的捕快、浑身佩刀的游侠儿以及一个短发的道人。
那乞丐指着前头的宅院,点头哈腰:“三位爷,就是这家了。”
他口中的三个“爷”,自然就是李长安、薄子瑜和张易三人。
下午时分,道士见过了三娘子,刚出了狸儿楼,便被这乞丐堵上,说是奉了丐头的差遣,带来一条疑似妖怪的消息。
李长安干脆就叫上张易和薄子瑜两人,让乞丐领路,一同到了这宅邸当前。
薄子瑜作为地头蛇,城中各处都门清。
“这家主人姓金,可是城内数一数二的豪奢之家……若真有妖怪。”他摇了摇头,“麻烦!”
又扭头问乞丐。
“衙门都没听着动静,尔等如何探听得这府中蹊跷?”
“泔水。”
“泔水?”
乞丐挠着发红的头皮。
“好叫三位爷晓得,这金家宅子大,仆人多,每日倒出的泔水也多。咱一些个讨不着饭的弟兄,便全赖他家的泔水过活。”
“可这两三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