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全真?
李长安自觉,这个词儿跟自己是沾不上关系的。但好在,潇水城整好有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道人。
不同于在酒神庙中的繁盛着装,平日里的水月观观主青萍真人衣着简朴,要不是身后跟着的清秀童子,手里杵着九节杖,全然就是一个寻常串门的老妇人。
新任捕头老早就迎了出去,恭恭敬敬把老女冠请进院子。
“全怪我等办事不力,竟让你老人家粘上这秽臭,实在是罪过罪过。”
“居士言重了。”
青萍真人一头苍苍白发披散,脸上每一条皱纹都笑出了平和的意味来。
“周家几位善信常在我观中供奉祖师,如今有事,贫道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说着,老太太又同场中人一一见礼,引得各人受宠若惊,到了李长安。
“我听闻过道友的事。”
“可惜老身只会些祭仪祈福的杂事,不通斩妖伏魔的法门。潇水城中的妖魔,麻烦玄霄道友费心了。”
“不敢。”
李长安回礼。
“略尽绵薄而已。”
青萍笑着点头,又转身于那捕头说道:
“我知道事态紧急,就不多过叙话了,周家郎君何在?”
“就在屋中。”
捕头赶忙躬身引路,只是到了门口,青萍又嘱咐道:
“周郎君突蒙大难,我贸然开口必遭拒绝,须得先与他谈一段玄理。”
捕头连忙欠身点头。
“应该的!真人想得周到。”
“需着一些檀香。”
“立刻去取。”
“还需两杯清茶。”
“马上奉到。”
捕头前脚点头哈腰把青萍送进屋里,殷勤掩上门扉,后脚就冲着薄子瑜怪眼一瞪。
“算你小子好命。”
他昂着下巴,瞪起一对鼻孔。
“近来夜里不太平,许是风水出了问题,或是哪家神明敬奉不力,大老爷忧心城中百姓,邀了真人到府衙商议。所以咱们报告案情之时,真人恰巧就在府衙。否则,就你的那些个没头没脑的揣测,如何能让真人纡尊降贵,到这腌臜秽臭之地?”
他冷笑着刺了薄子瑜几句,年轻捕快压着火气,闷头不与他争吵,他就仿佛得了莫大的胜利,志得意满将目光转向了道士。
可道士只是眸光一挑,他便像被针扎了一样,哆嗦一下,不敢废话。
他纵使没亲眼见过李长安的手段,可大牢的废墟与周家的尸体可作不得假对这尊煞神,新捕头是万万不敢撩拨的,只是恨屋及乌,避开眼去不搭理。
道士也懒得于这油滑奸吏置气。
昨夜折腾整宿未睡,正好现在觅得空闲,便在角落寻了干净的地面,依墙坐下,抱剑而眠。
等待是漫长的。
门内一片平静,门外也无人喧哗,唯恐打扰到里头。
院子里,只有李长安悠长的呼吸和薄子瑜焦虑的脚步。
终于。
“嘎吱。”
房门开启。
李长安才闻声睁开眼,薄子瑜已然挣脱捕头的阻拦,抢上去,急急问道:
“那厮招了没有?”
“放肆!”
慢了一步的捕头急忙上来呵斥。
青萍真人却摆了摆手。
“无妨。”
她喟然一叹。
“周居士孝心压过了仁心,贫道也是无可奈何。”
话声方落,薄子瑜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李长安却追问。
“他什么也没说么?”
“倒是说了些,虽骇人耳目,但无关妖怪下落。”
“不妨一叙。”
青萍真人自无不可,用散淡的语气讲述起发生在周家的恐怖经历。
一起都开始于三天前的晚上。
那天。
我父亲和幼弟忽然胃口大开。
我们全家都非常高兴,因为父亲和弟弟都有因体弱而食量少的顽症。我让后厨加紧做饭,家里的米面肉菜用尽,就去市上再买。
我犹记得,父亲和幼弟那晚吃了三锅米面、半扇羊肉、五只鸡,其余果菜无数。当时,我虽隐隐有些不安,可并未多想。
第二天是酒神祭。
我们全家都去夜市游玩,可父亲和弟弟却早早归家。奇怪的是,那天晚上他们没喊过饿,家里人松了口气,可谁也没发现留下看家的老苍头不见了。
第三天。
晚上起了很浓的雾,院子里不知从哪儿积累了许多泥浆。
半夜的时候,父亲突然把家里人叫起来。阿爷、母亲、妹妹、二弟所有人都聚在了院子里,却独独没有幼弟。
我正要问父亲,可一阵密集的“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