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却瞧见儿媳的房间门半掩着。
夜风吹进来,摇着房门。
“嘎吱、嘎吱。”
这声音终于换起了她的记忆,想起了那个流传在街头巷尾的恐怖传说。
糟糕!
孙子还在里面咧!
稍后。
一声哭嚎惊散雾夜。
“此刀长二尺七寸,重一斤八两。百炼成钢,淬火为锋。天宝四年秋,吾斗杀琅琊柳一刀于大江之畔,而后得之。”
游侠儿横刀于前,霜刃如雪,秋光冽冽。
诚然是柄好刀!
而此时此刻。
淡漠的人,锋锐的刀,无需再过多言,便自有股肃杀之气。
当然。
前提是这地方不是人声鼎沸的市集。
观众们投来的目光不是像在看猴戏。
对面的人也不是个**岁的小丫头。
嘴里下一句更不该是:
“只卖五两银。”
这话一出,好似一场相声讲到了精彩处,抖开包袱惹得周围人哄笑不已。
若不是顾忌到游侠儿手里的刀子,恐怕一些难听的话就得不阴不阳地钻出来。
人堆里,一个老夫子一边笑,一边摇头,又冲游侠儿说道:
“你这后生好是糊涂。”
“一小丫头哪儿来5两银子买你的东西?”
“再说这清平世道,谁会花这大价钱,只为弄个没用处的铁疙瘩,放在家里当摆设?”
笑够了的围观者们纷纷应和。
但人群中央的两个却全然充耳不闻。
小丫头只管眼巴巴瞧着游侠儿手里的刀子,游侠儿只管冷淡淡等着小丫头掏出一笔压根掏不出来的银子。
直到邸店的老板儿闻讯赶到,揪住小丫头的耳朵就回了店里,临走还不忘吐上口唾沫。
这理所当然地又引得围观群众一时欢喜。
游侠儿却只微微摇了摇头。
“不识货。”
说着,自顾自收刀归鞘,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两层阁楼,也是城中最有名的食肆,有个古怪的名堂,叫做“狸儿楼”。
没了热闹,人群散去,只留下个短发的道人。
这道人自然是李长安,而那游侠儿不是别人,正是衙门里照过面的“义士”之一游侠儿张易。
李长安今天起了个大早,拜了祖师,做了早课,祭了剑胚与雷神,便又去城中四下探查起来。
等到挨近中午,仍是一无所获。
正回邸店吃饭,就在大门口瞧见这么又正经又滑稽的一出。
说实话,道士方才在人群中看得分明。
张易的刀用料讲究、锻工精良,是把好兵器,五两银子真算是贱卖了。
只不晓得为何挑了这么个地方,挑了这么个买家,结果演了这样一出滑稽戏。
不过也巧。
道士正想找他们几个,叫唤一下线索。
片刻之后。
狸儿楼中。
李长安与张易相对而坐,隔着一桌子丰盛酒菜。
菜是张易点的,钱却是李长安付的。
先前,道士上前邀游侠儿吃酒,还担心对方为了面子拒绝,谁知他当场就一口答应下来。
进了食肆。
更只是抛下一句:欠你一次。
便毫不客气点下了一桌子的酒菜。
眼下,正甩开膀子胡吃海塞。
说来这人也有些意思,纵使吃相宛如饿死鬼投胎,脸上还维持着那副冷淡的“高手脸”。
反观道士就拍马难及了。
三两杯黄汤下肚。
即便是身醉心不醉,也是歪歪散散没了正形。
人在闹市,捏着酒杯,神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只是忽然。
道士冷不丁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便连同桌的游侠儿也停下了动作,理了理胡须,正襟危坐眼巴巴瞧向了食肆深处。
再往四周一看,食客们莫不如此。就是邻桌那个先前醉得不省人事的酒鬼,也喷吐着酒气瞪大了眼睛。
李长安正莫名其妙,就听得游侠儿压抑着激动,小声说着:
“来了!”
“什么?”
道士没等到回答,只瞧见店小二站在大堂上,把手拢在嘴边,声音像是唱大戏,低回婉转。
他朝楼上唤道:
“三娘子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