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惊讶道:“你先前不是说,你被关起来,是因为欠高利贷还不起么?”
“那是骗人的。”
“为啥子?”
“因为我还想用视频换钱。”
年轻人脸上露出歉意。
“说实话,对不起你们。前几天,我一直在和杨三立谈价钱,但一直没谈拢。”
突如其来的真话让两口子面面相觑,心里也五味杂陈。
骂他?小孔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安慰他?可自家的苦难又如何释怀呢?
两口子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最后,也只是问道:
“为啥子今天说出来?”
“昨天晚上,我大伯给我打电话,我爸为了不拖累我,在医院跳楼咯。”年轻人脸上十分平静,甚至于露出个莫名的笑容。“他喊我赶紧回去闹医院。”
“那你”
刘卫东终究是性子温吞,一些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可年轻人却似乎猜透了他的想法。
“这次差点死在石牢里,是运气好,碰到了李记者。等红茅的人腾出手来,下次恐怕就没得这么好的运气咯。”
年轻人的眼睛出神地望着虚空。
“我家里还有个小弟,他还在读书,成绩好,肯定比我有出息我不能死。”
“我明天就会老家,他洪岱海手再长,也伸不到那么远。”
“钱我不要了,但我觉得这个东西。”
年轻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盘。
“你们可能需要。”
邹萍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可刘卫东却按着她的手。
“你为啥子不给袁队长?”
年轻人坦然道:
“我信不过当官的。”
刘卫东还想再问,邹萍却挣脱开来,一把抓住了盘。
年轻人好似卸下了什么重担,他松了口气,又郑重提醒道:
“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东西不到关键时刻,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你放心。”
邹萍把盘贴在胸口,攥得紧紧的。
“我就是死,也不得让人把它抢走!”
临江的某个茶馆。
雅间。
一壶清茶,凭窗对坐。
钱时中望着茶水浮起的白气,愣愣出神。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偷听?又为什么要匆匆逃离?
思前想后,只得归罪于身体自行其是,与本人意愿无干。
“老钱?老钱!”
他恍然惊醒,瞧着对面老友关切的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
近来走神的次数,比往常频繁许多。
老钱不禁想到:莫非自己真的老了?
他随之把这疑惑抛诸脑后,接上了先前的话题。
钱时中把自己的老友约来见面,自然不会仅仅为了一口茶水,他是想着请老友出手相助,施加影响,推进案情发展。
可是没想到。
“老钱,我劝你还是收手。再闹下去,对两边都没得好处。”
闹?!
钱时中本就有些恍惚,这下更是怒从心起,脱口而出。
“怎嘛?你也被收买啦?!”
这话一出口,老钱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老友把桌子一拍,黑了脸。
“钱时中!你放啥子狗屁!老子一辈子清清白白,敢指天发誓,没贪过一分钱。”
老钱也是豁出去了。
“你没贪?那你为啥子要帮着黑社会说话?!”
老友“腾”一下站起来。
“你以为我看得惯洪岱海那帮人,老子也恨得他牙痒痒的。”
他暴躁地在包间里走来走去。
“你只想着扳倒洪岱海,但你想过没得,红茅集团垮了有啥子后果?”
后果?
老钱当然清楚。
红茅集团可说是綦水的经济支柱。
这些年綦水各方面的飞速发展,都离不开红茅集团的支持。
民众靠它求食,官员靠它捞取政绩。
但是。
“他那些个东西是骗人的呀!”
“骗人的?”
老友摇头失笑。
“每年近亿的税收是不是骗人的?解决的几千个就业岗位是不是骗人的?几万户药材种植合作户是不是骗人的?”
“如果这些都是骗人的,那好,我再问你。”
“他们出资修建的红茅二桥是不是骗人的?他们投资规划的大学城是不是骗人的?”
“老钱,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你难道还没看清楚?”
“这社会上的真真假假、对对错错,就真的能分得清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