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终于,一辆漆成黑色的华贵撵车从雾气中浮现。车撵上载着个巍冠博带,手持玉如意,神色肃穆的男子,在一旁侍立着一员金甲大将。
车撵上大旗飘扬,上书四字:嶓冢太守。
端的是千骑拥高牙,好一副封疆大吏出巡,威风凛凛模样。
然而。
世上哪儿有专挑晚上出巡的高官,更加没有个名为嶓冢的州府。
这嶓冢有是有,不过乃是汉中一名山。只因山中险胜,幽林蔽日,瘴气重重,素有“鬼府”之称。
而前些年,山中出了一个擅长役鬼练尸的鬼修,借着战乱绵延,被它拘走许多战场孤魂,学着生人开府建牙,号称鬼中太守。
可谁也不知,这鬼太守生前不过衙中小吏,死后却享有府君威仪。这他次应邀出山,未尝不能在这乱世中更进一步。
想到此,这鬼太守神色间便有了些志得意满,他扫了眼撵车旁,那里跟着几具身披黑衣的僵尸。
“那姓胡的老鸹子还真有几分本事,但依旧不是我这尊鬼将的对手。不仅自个儿身死道消,连手上的僵尸也一并落在我手里。只可惜,那一屋子镇抚司好手的尸身,竟被这老鸹子给烧了,当真可恨……”
“太阳煌煌。”
“什么?”鬼太守猛地从思绪中惊醒。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又快又疾。
“顿开金光,通天彻地。”
他没由来感到毛骨悚然,只来得及大叫一声:“鬼将!”
那声音斩钉截铁。
“射杀不祥。”
接着,鬼太守只看到一根箭,不,是一道光,穿透了推开并挡在他身前的鬼将,接着,他手中最强大的鬼将,瞬间便被灼成了飞灰。
鬼太守咬紧牙关,扭头看去。
一个雄壮的身形手持铁胎弓,跨出深林。
………………
一箭将那金甲大将射杀,燕行烈眼中却殊无笑意。若再有一支“赤乌”,他定能将这鬼太守一并射杀。然而,回想起一向大方的指挥使拿出“赤乌”时,仿若幼而失怙、老而丧子一般的神色,他这辈子估计也难见到第二支。
手头寻常符箭已是无用,所幸,此行之前,他还从卫中扒拉出另外一件宝贝。
他扔下铁胎弓,手中已握住一块白玉为底,金线描出的玉符。
出自天师府的金光神符。
“咔嚓。”
玉符碎裂,金光骤现。
………………
燕行烈深知,自己那纸人纸马的把戏根本瞒不了多久。方才,那些鸟儿也回报,先前过去的骑士已然快要归来。
介时,必然是鬼兵四下搜索,一旦暴露,便是陷入重围,脱身不得。
所以,他打一开始,就是以纸人纸马做诱饵,伺机袭杀,这些鬼兵不过是法术役使,操术者一死,鬼军自然不攻自灭。
所以,“赤乌”若能建功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便得在四下合围前,突入群鬼中,斩杀那鬼太守。
究其时间,不过三息。
燕行烈长吸一口气,拔剑出鞘。
………………
第一息。
燕行烈浑身披起厚重金光,舍身撞入最外围的戟士阵中。攻其不备之下,所过之处,长戟摧折,鬼兵披靡。
鬼太守端坐车撵,以如意指麾将士,四面合围。
第二息。
燕行烈身上金光暗淡,虽已冲破戟阵,但铁甲武士已围拢上十七八人。他面无惧色,脚步毫不停歇,刀剑加身浑然不顾,只管挥动重剑猪突猛进。
鬼太守眉目皱起,他扔下如意,双手结成法印,口诵真言。
第三息。
金光摇摇欲坠,但武士却被燕行烈以一柄重剑,斩得七零八落。身前却尚有僵尸阻道,耳中已听见急促的马蹄声。
无暇纠缠。
他干脆用剑身做盾护住要害,凭着天生神力与残余的护体金光,生生撞进尸群。
鬼太守催动法术,周遭群鬼眼中勾出点点鬼火,在他手中飞速汇聚。
………………
三息转瞬即过。
燕行烈已然破阵三重,鬼太守已在他剑锋所及之中。
可,他护体金光已碎,浑身上下,增添了好几处伤口,最严重的在左肋处,被镇抚司同僚化作的僵尸所抓,深可见骨。
然而,还是迟了,鬼太守法术已成。鬼火在他手中结成一颗幽绿玉珠。
他黑色冠冕下的面孔森然,手往前方一指,那玉珠便化作一道流光击出。
这燕行烈的身手着实不凡,这电光火石之间,他还来得及挪动他小山一般的身躯,扭腰避开鬼火,同时抬起剑来,用剑身护住要害。
但那鬼太守森然的面孔上,却勾起一抹狞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