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刻下梵文时熄灭的。
“它们已经被驯服了。”
寂上老僧语调极为平静开口道,
“在烂柯寺中,只要它们理佛,叩佛,它们便能活,至少还有一口吃食供应,或许在我们眼中这并不是活着,可它们至少没有死去。”
“西域被中原诸国称之为蛮夷之地其实也不无道理,这片土地上最早的奴隶都是部落征战的产物,莲华生最早来西域的时候,远不止五十三国,其中混乱厮杀不断,到了安定下来的时候便只余下五十三国了。”
“而最早那批修建寺庙的奴隶,都是无数次战争中被灭掉的部落百姓,那个时候的他们,或许还能够称之为人,至少他们有思想,懂得反抗,可渐渐的他们麻木了,他们妥协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变成了野兽。”
“被驯服的野兽。”
寂上老僧干枯如鬼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感叹之色。
“那后来的奴隶又是从何而来?”
“后来的奴隶,便是各国最底层的百姓卖掉的儿女,流寇,犯人,又或者是极远之地掠夺而来的野人部落,西方小国百姓,总之每年都会有无数的苦难人,被送往这烂柯寺。”
“他们会慢慢的被地底世界余下来的人同化,似乎已经形成了一种传统,老人会带着新人适应地底的环境,同样也放弃了“人”这个身份。”
“在这种环境之下,即便是西域最勇猛的武士,想来用不了多久也会变成这般,因为它们的思想已经被扭曲,它们渐渐地选择了接受,而那尊地底世界唯一存在的巨佛则成为了它们的思想寄托。”
“既然这辈子只能如此,那便只有祈求来世了,总想着死后能够步入那西方极乐世界,可谁又晓得,哪来的极乐?”
“它们或许知道,可不愿意去相信,总而言之它们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到了最后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虚无缥缈的佛陀身上,它们成了最疯狂的信徒!”
“这六万人如此之前的百万人同样如此。”
少年郎深吸了一口气。
可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
这一口气无法咽下去,
“很荒唐不是吗?”
少年郎轻笑着手已经死死的握住春风刀。
“现实永远比想象中更为荒唐,不是吗?”
寂上老僧如是反问道。
“也是”
“这个世界远比我们的想象要来的荒唐。”
少年郎突兀的笑道,
笑容中带着几分无奈,和讥讽,
“如果我放了它们会怎么样?”
少年郎望着周遭倒下的尸体轻声道,原本以为杀得已经够多,可比起剩下来的人来说无异于沧海一粟。
而放了它们或许全是最好的结局,因为它们和自己最早并没有仇恨,可自己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继续圈养这批已经被驯服的野兽。
“放了它们?”
寂上老僧对少年郎的言语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少年郎从来都不是弑杀之人,尽管他杀的人很多,可都是有目的的,如今这批人似乎没有杀掉的意义。
对的,连杀掉的意义都没有,
挺可悲的
“或许这广袤的土地上会在多出一群野兽吧”
“连再度成为奴隶的资格都没有吗?”
“奴隶是有用的,可以筑城,可以修路,可以放牧,可以充当死士”
“可它们连站立起来都是一件难事,它们出了跪拜,扣首之外,什么都不会,没有一个贵族,国主会因为它们浪费一粒粮食。”
“如果是在早些战乱的时候,”
“或许它们也会成为粮食本身,”
““两脚羊”这个说法,想来殿下也听说过,至少拥有了“被吃“价值,可如今已经没有丝毫的价值,或者说存在的意义。”
寂上老僧赤裸裸的话语,让身后那些正在打扫战场的凉州铁骑感受到一阵阵彻骨的冰寒,即便是那眉宇冷冽的少年郎也是下意识的眉头紧蹙。
“那它们的归宿是什么?”
少年郎仰头望着烂柯寺上方的天空,
笑容中满是讥讽,
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归宿”
“或许”
寂上老僧顿了顿,
“死亡或许是最好的归宿吧”
“佛说一钵水,八万四千虫,”
“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
“信佛之人饮水都唯恐杀生,”
“而今为何,”
“数万人的生死在上师口中竟是如此轻描淡写?”
少年郎恍惚间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的看向寂上老僧。
“还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