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阴沉,像一张无边的大网,困住几颗零散的星星,夜风吹动着月牙湖边的草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摄政王殿下,在下正是拉米斯。”
这个声音冰冷机械,听不出丝毫人类声音该有的波动,甚至分辨不出男女。
“你是男人,还是女人?”舍曼凯尔打量着眼前的人形物,它的高度大概有一米六多,布条裹着完全看不出身前是否有起伏,但人是偏瘦弱的。
“我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拉米斯前半句用了男声,后半句则是女声,“您喜欢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舍曼凯尔眼中寒光一凛,染愠色,命令到,“摘下你身的累赘!”
拉米斯又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拒绝到,“我少时被爆裂的火苗烧伤,满身都是伤疤血痂,丑陋恐怖,您还是不要看我的脸了。”
舍曼凯尔想象出裹尸布下他丑陋狰狞的面孔,不由觉得厌恶。
“让我见见你的本领。”
拉米斯手一抬,手掌用力推出,朝空气释放出一道明亮冲击波。
伴随着狮吼般的破空声。
一轮鲜红如血的巨大日轮盘腾空而起,圆形日轮咔哒咔哒缓缓转动,从金色边缘向外伸出整齐的八条光束,末端化为手的形状,像是轻盈飘舞的光带,在黑暗中散发着幽魅诡谲的光芒。
拉米斯轻松证明了自己的魔力。
舍曼凯尔不再干扰他施法,拉米斯呜呜啦啦快速念动着什么咒语,吐出的气流扑扑打着他唇的布条。
舍曼凯尔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响。
娜芙瑞不知是不是走路被石头绊倒了,头朝下摔倒在湖边草地。
舍曼凯尔刚要走过去扶起她,夏双娜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的尘土,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那双黑琉璃眼睛空洞茫然,仿佛看一切都很陌生,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
“娜芙瑞!”舍曼凯尔担心地喊。
拉米斯藏匿在黑夜中,低声到,“摄政王,我已将她深度催眠,激发出她一段深藏的记忆。”
舍曼凯尔不动声色,瞧着娜芙瑞下一步要什么,娜芙瑞半愣半傻地寻觅着什么,仰头看到舍曼凯尔,突然对着他扑通一声跪下。
舍曼凯尔:!
夏双娜小手拽住他的衣角,刹那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滚落,大喊到,“图坦卡吞,我求求你,不要废黜阿吞神!!”
舍曼凯尔呼吸都停滞了。
娜芙瑞这是把他当成了图坦卡蒙了吗。
这就是被她遗忘的那段最痛苦的记忆吗。
现在的她不是娜芙瑞,一定不是,如果是娜芙瑞,她绝不可能为阿吞神求情,娜芙瑞也不会叫图坦卡蒙图坦卡吞。
她难道真的是娜娜。
她跪在他脚旁,哭的是那样悲痛和绝望。
舍曼凯尔联想着当时图坦卡蒙可能说会什么话,冷冷开口,“娜娜,我已经下旨了。”
夏双娜眼泪不可遏止地往外流着,还在苦苦哀求,“图坦卡吞,求求你收回旨意吧,宣扬阿吞神教是我们从小到大共同的心愿,是你的父王和我的父亲为之努力一生的事业,我求求你收回旨意,放过那些信徒吧。”
“你还记得这个吗?”夏双娜在身侧口袋翻找,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手里捏着一团空气,宝贝般举到舍曼凯尔面前。
舍曼凯尔正疑惑她拿的是什么,夏双娜噙着泪珠,扯出一个笑容,开了口,“纳吞,你还记得这枚矢车菊戒指吗,是你八岁那年送给我的,你对阿吞神发誓,长大会娶我,会保护我,你都忘了吗?”
舍曼凯尔手掌紧攥,幽深的眼眸中有血丝暴出,心脏犹如被冰封冻。
为什么,为什么!
哪怕到最后,娜娜心里还是爱图坦卡蒙的。
他没有告诉安赫姗那蒙,娜娜同他结婚,只是为了骗过他,她灌醉了他,偷走了马房钥匙,驾车偷跑回了埃及,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骗了他。
舍曼凯尔不知当时图坦卡蒙是怎样回答,但此时忍不住心痛愤怒,浑身颤抖,将她一把推到地。
“娜娜,娶你只是我儿时的玩笑话,没想到你会当真,迎娶我姐我能得到继承权,而你不过是乱臣之女!”
夏双娜睁大眼睛,愣了一秒,嘴一咧,哭得撕心裂肺,夹杂着难以承受的愤怒、绝望和痛苦,似乎要把心肝肺都哭吼出来,她颤抖抽搐到几欲昏厥,腥甜的鲜血从喉咙涌出,噗地吐到了舍曼凯尔的衣袍。
“够了!够了!”舍曼凯尔双眼通红心如刀割,大声命令拉米斯停止。
拉米斯将手合拢,日轮盘泯灭在空气中,化作丝丝尘埃,风中消散。
夏双娜如同被抽干了力气,两眼一翻,软软地倒入舍曼凯尔怀中,就昏厥过去。
黑夜中,她的眉心正莹莹发光,眉间皮肤赫然浮现出一轮红色日轮盘,金色滚边,从边缘向外缓缓延伸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