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思死了。
洛阳城里所有人都是大气不敢出,许多人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武三思可谓是死有余辜,煽动民变,这种大罪,一旦证据确凿,即便有韦后袒护,只怕也难以翻身。
只是最可怕的却是,武三思就这么在洛阳,却已被杀了,身首异处。
不只是如此,整个洛阳城人心惶惶,因为神策军已经抄了武家在洛阳的宅邸,无数的钱粮和财货都被搜了出来,触目惊心。
抄家灭门!
眼下神策军还到处在拿捕煽动民变的余党,一下子拿住了六十多人,他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洛阳城中有不少人与武三思关系暧昧之人,现在都变得朝不保夕起来,他们不安的在等候着什么,最终还是耐不住性子,毕竟,武三思都好像切菜一样的砍了脑袋,自己有几个脑袋够砍得,坐以待毙,不如想办法去疏通和转圜,转眼之间,形势大变,下榻在洛阳河南府的秦少游,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前来拜会的官吏如过江之鲫。
委派去各县缉拿余党的神策府刑房人员,在地方上也成了炙手可热的对象,几乎人刚刚抵达县治,便有无数人登门造访,交友的,谈心的,悔过的,当然,更多的人总是不忘临末的时候,踩上武三思一万脚,墙倒众人推,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有了他们的配合,这武三思的罪证也就越来越翔实起来。
神策府判官狄仁杰整理了所有的案情,此时这位在神策府中地位超然的人物,如今声誉更是如日中天,他却依旧淡漠,每日委身在案牍之后,权衡着此案的每一个细节。
武三思,只是首恶。首恶背后,肯定有许多余党,只是到底如何认定,就需要狄仁杰的认真劲了。
在几日之后,狄仁杰的一份奏疏,终于送到了长安。
韦弘敏在中书省看到了狄仁杰的奏疏,第一个反应,就是倒抽了个口凉气。
随即,数个宰辅齐聚一堂,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面面相觑。
韦弘敏当然是很恼火,这事儿,实在太大了,秦少游好大的胆子,武三思都敢杀,这个家伙,真是疯了。
可是……
韦弘敏必须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思。
如今相比于武则天时期的三省,此时的中枢之中,显然早已换上来了许多的面孔。
唯独不换的,就是杨再思。
杨再思历经了数朝,却一直都是不倒翁般地存在,盖因为这位仁兄在崔詧主事的时候,他便讨好崔詧,等到韦弘敏主事时,他又对韦家多有一些讨好。
固然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与人交心,无论是崔詧还是韦弘敏,从没有将他当做自己的心腹,可是这样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总能做到自己无关紧要,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显然是没有人愿意得罪的,况且人家有这个资历在,又妨碍不到自己什么,当然没有打击的必要。
杨再思的地位,在这个时候也渐渐水涨船高起来,三省之中的宰辅,大多都是新面孔,唯独他这个老资格,于是乎,即便是韦弘敏,也对他更加敬重一些。
至于其他的宰辅,除了几个陪榜的新晋之外,便是韦安石了。韦安石也是韦家的人,是以门下省侍郎之职加同中书省台平章事忝居宰相,如今的三省,显然成了韦家的三省。
韦安石和韦弘敏不同,在韦家的地位之中,韦安石反而与韦后更亲一些,韦弘敏反而只是远亲,韦安石最是气恼,禁不住大发牢骚:“秦少游杀武三思,这是大罪,朝廷不可不察,否则威信荡然无存,我观这秦少游,只怕所图不小,朝廷现在如此,是养虎为患,这个后患一日不除,迟早要反受其害。”
他的态度是最坚决的,不铲除神策府,他心里愤恨难平,这一次正好借着武三思的理由,索性来个斩草除根。
于是有人笑了,笑的人乃是裴谈,裴谈在三省之中地位并不高,是以刑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名义在三省中任职,不过在三省之中,作为硕果仅存的关东人,他的地位也不容小觑,裴谈出自关东裴家,当然不肯任韦家的人胡言乱语,他想了想,淡淡道:“安石公,这是什么话,杀武三思的,乃是狄仁杰而非秦少游,怎么反而,秦少游反而有罪了?”
韦安石冷笑:“虽是狄仁杰,实则却是秦少游。”
裴谈笑了,道:“是吗,安石公的意思是不是,狄仁杰为虎作伥,反而成了秦少游的门下走狗?”
韦安石的理论基础,显然就是如裴谈所说的那样,是秦少游的走狗方才成立,可是话说回来,这天下,谁敢说狄仁杰会是秦少游的走狗?想当初的时候,武后这么大的势力,多少人为了争取李氏为太子,最后都被武则天杀戮,以至于朝中上下,谈李色变,知道这是武则天的逆鳞,而那时候的狄仁杰,却是挺身而出,一再劝谏,冒着武则天杀头的危险,也非要武则天立李氏为太子不可,一个敢于顶撞武则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