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韦正德的鼓励,武三思这一次又是信心十足起来。
思量了一二,他回到了河南府,随即便命人去请宜阳县令王宝,这王宝是武三思的门生,否则他的出身平平,怎么会有机会成为京县的县令。
王宝不敢怠慢,忙是到了河南府,一见到武三思,忙是笑嘻嘻的道:“殿下………传唤下官来,不知有什么事?”
武三思看了王宝一眼,淡淡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宝愣住了,这一来就是个下马威,武三思的心思难测,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却听武三思又道:“本王只问你,这传闻招募民夫,折钱多少?”
王宝立即面如死灰,他晓得,自己的事恐怕东窗事发了,外头的传闻是十贯,他许诺的却是六贯,虽然官场之上,积弊已久,这种事早就不新鲜了,可是现在武三思问起,显然别有用心。
王宝心里狐疑,梁王殿下发现了此事,莫非是要敲打于我,好教我给他孝敬吗?他心里觉得委屈,孝敬武三思是肯定的,事实上他早有准备,就等着年末的时候,送一批大礼来。
只不过现在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吗,这钱还没分到手里呢,哪里来的钱孝敬?
这种事,当然不能点破,既然梁王震怒,自己就算是有天大的理由,也绝不可反驳,王宝忙道:“是……十贯……”
yil武三思又冷笑:“你既知是十贯,何以外间有传闻,宜阳县却是三贯……”
三贯……
王宝气的打抖,虽然他知道潜规则,下头肯定还有人层层截留,可是万万想不到,下头那些人也太狠了,他忙是辩解:“这……这件事……”他最怕的倒不是武三思追究这个责任,而是害怕武三思认为自己当真拿走了七贯去,自己明明只截留了三成,这不是冤枉吗?到时候自己送礼,就算再重,梁王殿下这边,恐怕也是不喜的,人家以为自己得的更多呢?
于是王宝忙是辩解:“殿下明察啊,下官岂敢做这样的事,这必定是下头贪赃枉法之徒,上下其手,这件事,下官定要查明,绝不姑息那些……”
“好了。”武三思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摇摇头,淡淡道:“你不用辩解了,你要拿几成,这是你的事,只不过到了如今,你却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宝惊讶的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无葬身之地,他忙是道:“还请殿下指点。”
武三思冷笑:“我只问你,假若这笔钱财到不了账呢?”
王宝如遭雷击:“什么,到不了帐……”
王宝失魂落魄,在此之前,他可是什么都料到,唯独没有料到这个可能,不过假若当真如此,那么此事也就可怕了,若是到不了帐,这意味着什么?且不说自己捞不到任何的好处,这些反而是细枝末节,真正可怕之处就死是……现在民夫可都征了,大家现在为此欢欣鼓舞,宜阳县征募了五百余人,一旦人征募了,却没有了钱粮,那些壮丁,非要闹事不可。
这些倒也罢了,毕竟只是一些刁民,真要敢闹,一顿板子下去,他们敢如何?
可问题偏偏就在于,在这其中上下其手的是县里的佐官还有豪强,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虽然王宝是县令,可是地方上的体制,岂是区区一个县令说了算,那些豪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一旦他们的希望落空,那些征募的民夫去找他们,他们就少不得要让自己给一个交代,可是自己没有给他们交待,这就意味着,大家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王宝在宜阳县与他们离心离德,就意味着从今以后,他这个官,不但不好做,甚至可能被人直接排挤开。
朝廷任命的官员,与地方上的势力一旦关系不睦,因此而遭受到打击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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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此刻已经魂不附体,他感觉到,自己惹来麻烦了,豪强们上了当吃了亏,这笔账是算在自己头上的,到时候,他们私底下鼓动怨声载道的民夫,非要把自己的骨头拆了不可。
武三思见王宝失魂落魄的样子,笑了,他淡淡道:“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本王也是新近得知,神策府那儿,怕是想省下这笔钱,他们打的主意,又多半是一面许诺拨发钱粮,另一方面,等到民夫们得不到钱,再把所有的脏水,全部泼在你我身上,毕竟,自始至终,神策府也没有许诺任何东西,王使君,本王就说一句本心话,到了那时候,你就是替罪羊,你说,这是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王宝大惊失色:“殿下……救我一救……”
武三思却是摇头:“救你?就算是本王,现在也自身难保,谁有功夫来救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