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思路,其实是顺理成章。
毕竟神策府要管的事不少,确实不可能事无巨细都去管理,除了像茶叶、制冰,还有必要的供给军需的作坊之外,再通过作坊这种血汗式的生利,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可是神策府的钱也不能只躺在府库里,如今孟津的商贸活动已经越来越繁华,与其如此,不如放贷生利。
既然是要办一个大钱庄,自然没有必要把利钱订的太高,一百贯放出去,一年收回来一百三十贯就够了,至少比市面上的钱庄的利息要低一些,利息低了,就免不了要太高借贷的门槛,如此一来,风险也可降低。
如此精打细算一番,等于就是,一年下来,若是神策府办起钱庄,若是贷出一千万贯,刨除成本,大致可以获利两百万贯。
这个数字,相对于许多生产工坊当然会低一些,甚至和一些行当比较,利益还不如人家一个零头,不过对于神策府来说,暴利的行业是制冰和制茶,还有垄断的牛马以及皮具买卖,钱庄求稳一些,没有什么妨碍。
这其实就是神策府一次自我的产业升级,从一开始的生产集团,自觉地的成为后世所谓高大上的金融集团中去。
更不必说,神策府的钱庄还有一个优势,那便是因为信用足够,还可以借机吸储,铜钱带在身上,毕竟麻烦,而把钱储蓄起来,换来一张汇票,这汇票,可以代铜钱交易,只要是在孟津,乃至于是洛阳,大家都认神策府开出的汇票,这东西,其实就是交子,只不过交子是由某地一些大商贾联合担保,后来出现的银票,则是朝廷进行担保,却都因为滥发,而最终变成一张张废纸。
吸取了这个教训,秦少游当然不敢在这上头开玩笑,滥发汇票,动摇的何止是信用,而且会导致整个神策府的钱庄生意毁于一旦,为了杜绝此类行为,秦少游琢磨了一套办法,那便是专门开设了一个制汇票的工坊,而这工坊自然是神策府主导,不过一些大商行,却需推举一些人,在工坊中负责监督,若是这些大商行放心,其他的小商贾也就放心了。
秦少游笑吟吟的看着王琚,他知道王琚是绝顶聪明的人,在孟津,有太多新鲜和稀罕的东西,甚至可以说,许多人的生活习性,乃至于商业的活动以及整个社会,都在发生着自下而上的改变,这种改变,早已感染了王琚,以至王琚渐渐摸到了门径,是以一个士族培养出来的读书人,此刻的表现,倒有点儿一千年之后,佛郎机国那些贵族首相的思维。
低附加值的工坊办不下去了,那就占据主动,去办钱庄,而钱庄却又与工坊息息相关,几乎主导了投资和生产活动的方方面面,神策府依旧在新的经济活动中占着最有利地地位,至于其他钱庄,显然是远远不能和神策府在这方面竞争的,无论是信用保证还是储备资金,神策府都具有天然的优势。
秦少游见王琚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生怕自己的一番见解不合自己心意的样子,这事儿毕竟太大,等于是直接改变了神策府未来的方向,神策府就是个用钱堆积起来的治所,一旦失去了财源,那就是要命的事,所以对这件事,王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位弘农王殿下理应谨慎,所以在和秦少游商议之前,王琚也是做足了功课,生怕哪里会有纰漏,以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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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笑了笑,喝口茶,道:“不错,如今……是不能单凭那工坊生利了,往后越来越的商贾都要办工坊,迟早有一日,这利益会越来越单薄,神策府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些蝇头小利去浪费心力,钱庄……这倒是个法子,王先生,这个事就交给你去统筹吧,你先将各房的意见都汇拢起来,商房怎么制定规则,工坊那边如何配合,便是刑房,也要适当的参与其中,制定相关的钱庄法则,送去议事堂里讨论……此事不能大意,既然要办,就得办好,绝不能出什么纰漏。”
王琚松了口气,忙是喜滋滋的道:“学生遵命。”
一旁的杨炯在这事上插不上话,不过心里却是嘀咕,这么好的工坊买卖,神策府居然不做了?真是可惜。
杨家已经开始渗透入孟津的商贸之中,几个族中的子弟也已经开始轻车驾熟,杨家毕竟有现成的人脉,也有足够的资金,所以一旦入行,买卖倒是做的风生水起,这半年多来,获利不菲。
人就是如此,总会渐渐的随着环境,去改变自己和自己的思维,杨炯虽然主持着议事堂,可是这孟津内外的人满口都是生意经,便是家中一些子弟也都是将买卖挂在口里,渐渐也就耳熟能详,大致也晓得了其中的一些原理,他心里琢磨着,杨家是不是借机,再扩充一些工坊。
当然……他终究还是士族,士族出身的人,除了王琚这种异类之外,就算心里向着逐臭,表面上却是绝不能露声色的,况且杨炯还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