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一时无言以对。
他突然有一种被人绑上了车的感觉,现在有点骑虎难下。
其实他并不愿与尉迟家交恶,可是现在瞧这样子,反而是本置身事外的秦少游却是不肯善了了。
他在厅中闲坐,感觉到山雨欲来,而秦少游则是拿了笔墨,修书一封,叫人快马送去三原县的尉迟家。
随即伸了个懒腰,笑吟吟的对杨炯道:“杨公,这件事,怕是藏不住,用不了多久,弘农就要沸腾,现在杨公是苦主,理应有所表示。”
他所说的表示无非就是,接下来会有许多的推波助澜,也肯定会群情汹汹,大家都急眼了,你杨家难道还能等闲?
杨炯叹口气,道:“老夫明白。”
他告辞而去。
如秦少游所料,弘农沸腾了。
本来这事儿不大,不过是杨家的人挨了揍,可是引着有人背后煽风点火,一时之间,许多人闹开了。
关中人太可恶了,杨家的人都敢打,这若是别人,岂不是还要被打死?
而且据说,那位杨家的杨泰,被打的遍体鳞伤,起先还好,被人抬到了孟津,谁晓得伤情恶化,上气已经没有了下气,几乎要一名呜呼。
这个时代的人,乡土观念极重,自家的乡人被揍了,还是外乡人揍得,更有人绘声绘色,将那一日杨泰挨揍的事经过无数渲染道出来,那更加是一片哗然。
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当日尉迟循毓拿住了杨泰,抬手就先是给了两巴掌,然后大叫,你们这些关东来的野人,敢来大爷面前造次,吾祖尉迟敬德在时,尔等这些野人连提鞋都不配。
杨泰只说了一句,吾家源自大汉弘农杨氏。结果又是几巴掌下去,打的杨泰满脸是血,尉迟循毓必定是很嚣张的,只是一句,这是大唐,我便是王法。
接着便是喝命一干贱奴狠揍,打的杨泰吐血三升,还非强逼着杨泰唤爷,自称孙儿为止,杨泰这才保了一条性命,被人抬着去了。
可恶啊……
关东士族,大多源远流长,绝不是那些陇西的军阀可比,如那尉迟家,不过是自北魏时发迹的鲜卑人罢了,想不到杨家居然在他面前,真是连狗都不如。
关东士族,最骄傲的就是自己险恶的先祖,别人你可以泼一点脏水,可是这祖宗关系的是自己的传承,这还了得。
议事堂里已是脑开了,几乎所有人都在闹,商贾们之所以闹,是因为据说起因是尉迟循毓恼怒孟津收容逃奴,这逃人越多,对他们有切身的好处,若是这一次不予以反击,商贾们往后招募人将更加困难。神策军的议员素来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牛脾气,巴不得唯恐天下不乱,大家每天晚上磨刀,为的就是立功呢。至于士族的议员,自不必说,那尉迟循毓的每一句话,骂的虽然是杨泰,可是蒙羞的却是关东所有士族。
杨炯作为议长,又是此次的受害者,此时面对这种激愤,已是骑虎难下,他唯有在议事堂中咆哮几句:“欺人太甚,老夫与那尉迟循毓不共戴天。”
于是乎,满堂喝彩,大家都说,决不罢休,定要有万全之策,让那尉迟循毓知道我们的厉害。
人就是如此,若是一个人呆着,或许还能冷静,可是上百人在一起,气氛渲染开,一下子所有人都勇气倍增,真恨不得现在就杀到尉迟循毓家里去。
杨炯心里却是想哭,这其实不算什么大事,其实还有转圜的余地,杨家有很多手段可以解决这件事,可是现在,他只能来做这出头鸟了,他若是辜负了所有人,往这些嗷嗷叫要为杨家血恨的人头上泼冷水,这杨家不但寒了所有人的心,而且还会被人讥笑。没有了名望,靠什么立足?
杨炯态度只能坚决,而且必须一条道走到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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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爷,公爷……有书信来了。”
尉迟循毓已经回到了长安的别院里,他早已将那件小事给忘了,毕竟尉迟循毓很忙,只是一时撒撒气,也没有多想,谁晓得那秦少游居然送来了信。
听到秦少游,尉迟循毓就有气,这秦少游一个厨子,莫名其妙得了上皇的赏识,爵位居然比尉迟家要高,想当年,尉迟家的功劳可不比那姓秦的小,更不必说,那秦少游和关东士族厮混在一块,到处吸纳流民,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尉迟家的地多是靠着关东,所以逃奴和退租的佃户也是越多,这一举动伤及到了尉迟家的根本,尉迟循毓当然怒不可遏。
他飞快的撕开了书信,书信之中倒是很客气,先是感怀了一下尉迟敬德的功劳,表示了佩服,接着说起了这件事,秦少游要求倒是不过分,说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