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里,手指轻轻摩挲着簇新的墙砖,触及的地方,有一丝冰凉,可是秦少游的心却是暖呵呵的。
这里……终究是自己家,而为了这个家,现在做任何事,似乎都是值得的。
他裹了裹披风,城楼上风大,在这过道处漫步,虽是黄昏时候,可是自高墙内看去,便可看到无数忙碌的人,有人在铺着地砖,有人挑着担子,有商贾过去,有休息的人倚着墙根底下,三五成群。
这里的祥和,某种程度是在洛阳城里无数勾心斗角的夹缝中保存下来的,秦少游叹了口气,他还有许多事去做,他的每一件事,都与这里的祥和息息相关。
过不了几日,孟津也开始出现了这样的流言蜚语,而这些流言,对于寻常人是谈资,可是对于一些有心人,却是大大不同了。
孟津的人,自然大多数都是单纯的。
这单纯的背后,却是决定孟津生死的时候了。
这月的朝议之期已是到了,当曙光尚未升起,秦少游便在个庄户的引领下,到了王琚的院子去。
王琚似乎早知道秦少游会来,早早起了,正在漱口,见秦少游穿着礼服正装,忙是用柳枝随意糊弄几下之后,去井边的水桶里洗了手,便捋起大袖子,笑呵呵的道:“魏国公,可准备好了吗?”
秦少游叹了口气,道:“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知,王先生这驱虎吞狼之策,到底有没有效。”
王琚摇头,道:“这可说不准,固然是事在人为,可是有些时候,还是要看天数,你要办的事太大,岂是我一介书生能手握胜券的?不过……魏国公也请宽心,成与不成,今日也就有结果了。”
秦少游看了看天色还早,便索性与王琚进房,二人对案而坐,油灯之下,秦少游看着这个简朴的书生,他叹了口气,猛地,秦少游抬眸,道:“这一次,本以为陛下未必肯急着下嫁太平公主,可是想不到,陛下的旨意下的这样的快,哎……王先生,看来……陛下是真的要不成了。”
王琚目光幽幽的看着秦少游,道:“所以,魏国公今日之事,才是重关重要,得太平公主者,则得二十年富贵。”
所谓二十年富贵,却不由让秦少游失笑,他叹口气,道:“没什么可说的了,王先生,我走了。”
王琚起身,秦少游拦住他:“不必相送,等我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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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驾抵达了洛阳宫,到了则天门外停下,这时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了下来,宛如银丝,落在百官的身上。
若是以往,这个时候百官必定要窃窃私语,或者有人尽量往墙根底下去挪动,可是今日,气氛却是异常的奇怪,所有人都是默不作声,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一股子诡谲。
秦少游完全不避人的眼光,倒是看到了崔詧,秦少游对崔詧点点头,道:“崔公好。”
秦少游对崔詧的问候,似乎吸引了不少人目光,一下子,秦少游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崔詧气定神闲,却是淡淡的道:“噢,魏国公,魏国公是自孟津来的?”
秦少游颌首:“路途是远了一些,所以天没亮就出来,幸赖还来得及。”
崔詧捋着长须,就在这雨幕之中,却还是显得中气十足,道:“魏国公年纪轻轻,都走几步,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啊……老夫是老了,比不得你,少年壮志,不可小看啊。”
秦少游闻言笑了,忙道:“崔公谬赞,下官后进之人,少不得还要崔公多多关照。”
几句寒暄,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听到的人,不禁有些失望,而没听到的,多半却还在揣测这二人在说什么。
众人入宫,万象神宫辉煌依旧,因为此时是清晨,又下了雨,所以宫内灯火辉煌,四壁的红烛冉冉。
众臣站定。
武则天却是姗姗来迟。
显然,武则天的脸上蒙上了一丝阴沉,外间的流言,她怎会不知,好端端的,刚刚赐婚的旨意下去,那秦少游与李令月之间的私情,又被人讨论出来,宫中的颜面,不免无光。
其实对武则天来说,李令月和秦少游有没有私情,这一丁点都不重要,即便李令月和再多人有私情,到了现在,也都无关紧要了,只是有些东西,可以做却不能说,一旦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事情可就没有这样好办了。
武则天脸色冷峻,她跪坐下之后,目光先是狐疑的看了一眼秦少游,旋即在几个重要的大臣脸上统统扫视了一遍,显然市井中的流言绝非是空穴来风,若是没有人推波助澜,是绝无可能传播的如此之快的。
秦少游有嫌疑,他的嫌疑是,莫不是这个家伙当真与李令月有私情,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