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到达了此处,天子也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依旧是打着尚书令之子的身份,进了这少有外人赶来的解渎亭,为表示对孝康皇帝的尊重,天子并没有上车,徒步走在这乡野民间,骑士们跟随在他的身后,而此地的亭长,就在前方为他们所引路,显得有些胆怯。
只因这位亭长是知道这位的真实身份,若是不告知自己的身份,他们是无法赶去孝康皇帝故宅的,因故宅内还有祀木,一般人是不能惊扰的,故而天子还是让这位亭长知道自己的身份,当然,亭长是不敢泄露出去的,只是,这位从北军退役回来的亭长,此刻也无法平静下来,弯着腰,都不敢抬起头来。
“这里便是孝康皇帝的故宅平常我都会安排人手在这里看着,每日都会按时的清扫”,亭长说着,拿出了管籥,打开了大门,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刘熙这才走进了院落内,院落并不大,与他这一路上所看到那些富裕人家所居住的院落,没有什么区别。
仲长统等人便站在了院落之外,并没有跟着一同进去。
他们心里对于孝康皇帝的住宅,自然也是有些好奇,只是,他们没有资格走进去罢了,刘熙独自走进了宅院内,脸上带着一丝笑容,认真的参观起这祖父曾居住过的府邸,看起来很是普通,却又有些不平凡,他进了每一个房屋,又进了书房。
书房较还有那小小的案,当年,或许孝康皇帝就是坐在这里,发奋读书,刘熙跪坐在了案前,看着面前那有些年代的木案,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闭着双眼,他似乎能想象到,一个温和的老者正在笑着教导一个好学的年轻人,孩童认真的读着公羊,师慈徒孝。
仲长统等人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等了大抵半个多时辰,刘熙这才不急不慢的走出了府邸,刘熙双手靠在背后,站在院落门前,面带微笑,格外俊朗,那几丝灰白的发色,更是为他增添了些沧桑,脸上也多出了些岁月的沟壑,却没能破坏掉他的俊美,只是给与了他更多的稳重。
“你们这里可以钓鱼,对罢?”,刘熙笑着问道。
一条蜿蜒曲折的官道上,一行人马慢悠悠儿的前进着,这一行人走的走在官道上,在最前开路的是两位骑士,骑手身材高大,胯下黄骠马不慌不忙的蹬蹄前进,他们左配剑,骏马左侧各挂一黄弩,在解渎亭,依旧许久不曾见过如此人家。
知情的明白这是当今尚书令之子,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富户要迁屋呢。
当马车赶到了一条小溪旁的时候,亭长这才告知那些精锐的骑士们,目的地赶到了,刘熙欣喜的下了马车,看着面前这并不宽大的小溪,眼里并没有什么失望,仲长统有些不明白,天子为何执意要来此处垂钓呢?这小溪实在是太小了,若是有心垂钓,何不找条大河呢?
早有人准备好了鱼竿,刘熙就坐在河边,静静的等待着大鱼上钩。
一群人在周围守着,也不敢出声。
刘熙认真的在此坐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许久,天色也渐渐阴暗,烈日已然下山,最后一丝黄昏的光芒落在了天子的脸上,刘熙从欣喜到沮丧,天色愈发的漆黑,仲长统还是无奈的走到了天子的身边,低声问道:“陛下,天色已黑,不如明日再来?”
刘熙一愣,苦笑着站起身来,将鱼竿交给了一旁的亭长,这才摇着头,说道:“算了回去罢。”
果然,刘熙甚至都没有在此处过夜,也没有了欣赏各地风光的心情,众人即刻启程,朝着雒县迅速飞驰而去,仲长统坐在马车内,看着面前的天子,他愈发的看不懂这位圣天子了,这些时日,天子的性情很是古怪,喜怒无常,心里一直都是在藏着事。
“公理啊”,刘熙忽然开口叫道。
“家主!”
“我听闻,你总是与他人说,大汉江山到底是属于天子,还是属于大汉百姓?”,刘熙忽然问道,仲长统一愣,长叹了一声,摇着头,无奈的说道:“绣衣使者啊唉,其实,陛下让我一同前往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猜测到,要么陛下是要重用我,要么就是要杀死我”
“看来,陛下还是准备要杀了我?”
“怎么,你怕了?”,刘熙问道。
仲长统摇了摇头,“陛下,臣连鬼神都不惧,岂能畏惧死亡呢?我只是不甘啊,我没能完成自己的抱负啊”
“你的抱负是什么呢?”
“想让这大汉江山成为百姓的,天子依旧是天子,可不能随意妄为,任何人也不能取缔天子的位置,大事都由朝中百官来处置”
“哦,那这朝中百官,又该让谁来任免呢?”
“这”
“又如何防止这些百官不会跟天子一样随意妄为呢?一个人的随意妄为,与一群人的随意妄为,又有什么区别呢?”
刘熙温和的问道,仲长统顿时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非常的危险,他的这个想法,与一个人已经很是相似了,那个人唤作王莽,当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