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典低着头,急匆匆的朝着大殿小跑,他脸色凝重,低着头,快速在蜿蜒的小道上穿过。
天子坐在大殿里,查阅木案上堆积成山的奏告,看了片刻,他便有些头疼,不知为何,这两日,他总是有些心闷,胸口犹如压着巨石,他想,这可能是因为扬州王符,王符送来的奏告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他都会直接写奏告,来告诉自己结果,事前却从不询问自己的主意。
这让天子格外不悦,王符虽然在庙堂,在天下声名狼藉,可是在扬州,他可是治理扬州的大功臣,深得扬州民心,再加上扬州水军,他俨然成为了天子第二个有所忌惮的大臣,第一个是窦武,早已被抄了满门,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将王符调离扬州了。
扬州的局势,如今已经欣欣向上,只要自己再派出一位能臣,接替他的位置,想来也能稳住局势,天子暗自想着。
“国家!!”宋典猛地跑了进来,跪倒在了天子的面前,双眼含泪,恸哭不止,天子有些不悦,挥了挥手,问道:“又怎么了?”
“何公,何公走了....”宋典哭着说道。
天子愣愣的望着他,呆滞了片刻,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案,冲上去,一把抓住了宋典的脖颈,恶狠狠的望着他,他脸色变得赤红,额头上的青筋更是不断的跳动着,他怒吼道:“你安敢欺君??欲死乎?”
“方才,何府护卫前来通告,何公已逝...”
小胖子松开了宋典的脖颈,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双眼赤红,摇着头,他抬起头,双眼里竟滴落着泪水,宋典何时见过天子如此模样,小胖子仰头悲啸,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朝后便倒。
宋典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扶住天子,大叫道:“太医令何在?!!”
“我与你先祖有约,故而前来教导。”
“你这蠢货,又明白了甚么?”
“大胆窦武,胆敢欺我弟子?吃我一剑!!!”
“陛下,只要罢免了这老贼,天下太平也!”
“家国太平,则无妖孽...”
“九世之仇,犹可报?”
“陛下...请在我逝世之后,送与辩儿一把宝剑....”
“何师!!”天子大叫着,猛地从床榻上起身,转头看去,一群黄门全然跪地,不敢抬头,在他的身边,太后宋氏双眼通红的望着他,看到他醒了,抱着他便哭,小胖子愣愣的看着周围,任由宋皇后抱着自己恸哭,一旁的荀攸大叫道:“众人且随我退下!”
很快,殿内只剩下天子与皇后两人,天子被宋皇后抱着,双眼之中,眼泪不断的滑落,他忽然哭了起来,哭出了声,抱着宋皇后大哭,痛苦的哭着,宋皇后紧紧的抱着他,强行止住哭泣,轻轻的拍着天子的后背。
“师君走了...呜呜..”
“我....”天子悲痛的哭着,不断的抽噎,这个模样,看得宋皇后无比心痛,她没有想到,这个犹如高山一般,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还有这般面目,如今,他不像是一代大帝,他像一个无助的婴儿,宋皇后紧紧的抱着他,不断的安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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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坐在桑树的枝条上,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来回进出,他看到袁术等人哭着,将耶耶抬了出来,将他放在了一处木板上,便开始为他淋浴洗身,看到这个场景,他有些疑惑,望着下方,问道:“二郎,你们在做甚么?”
“为何要洗耶耶?”
袁术抬起头,眼里满是悲哀与痛苦,却没有回话,只是在与众人忙碌着,小胖子继续坐在桑树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对下方所发生的一切都有些畏惧,只想一个人待在这颗大桑树上,不知何时,他低下头,耶耶已经不见了,底下只有些护卫,披着白色的服饰,低着头,站立着。
“殿下...”
“恩?”小胖子低下头,疑惑的看着树下的护卫。
“请下来罢,我们要回宫里了...”
“你们回去罢,我要在这里等耶耶,他说今日要带我去河边玩耍的....”
护卫落泪,却没有办法再劝说。
建宁十年,年末
河间国,井中有黄龙现。
司徒何休卒。
天子听闻,顿时喷血晕厥,亲自为何师发丧,天下人为何老哀,民间无论游侠,士子,士卒,农夫,都在为这位大汉忠良的逝世而恸哭,这位大儒,已经成为了大汉意志所在,治公羊的他,最后也没有完成他的著作,没有完成他的一生之愿。
可是,他教导出了一位中兴大汉的明君,成为了大汉人英勇孤傲的意志所在。
他的逝世,对于大汉,无疑是极为惨痛的,在天子为他发丧的时候,百官齐至,雒阳百姓自发前来送丧,无数人的哭声,响彻在大汉的每一处角落,闻人袭,袁逢,卢植,段颎,邢子昂,董卓,孙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