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自己一番苦心,落入别人手中!因为历史早就证明,童贯以降,将这场战事弄出了最坏的结果!
要是只为了性命的话,他在涿州就拔腿开溜了,也不用经历后来这么多腥风血雨!老天爷也许真的要假他之手,挽回些什么至少让他身边岳飞,不要再经历那场风波亭!
上一世业已蹉跎,这一世岂能再白活下去?
帘幕那头,郭蓉身形只是静静不动。
这个悍妞,会做什么?萧言发觉自己其实已经有些了解这个气质独特的千年前的女孩子。直爽,杀人从不眨眼。但是也重感情,不过这感情只及于身边的人。没有女孩子那种婆婆妈妈的性格,什么事情,只要有利于自己爹爹,有利于她所归属的常胜军这个团体,她就会毫不眨眼的去做。
那自己是不是能把这个假使者冒充下去,还真是前途黯淡呢
阴差阳错,让自己不得不在最无准备的情况下,直面宋军的高层!比起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高层,眼前这两位相公,都是位高权重,亲身而来,更是表明了对郭药师投降的重视。郭蓉会怎么选择?
杨可世的大嗓门儿才喊完,王禀就很正式的一抱拳:“里头可是郭家小娘子?军务在身,也谈不及什么礼法了。对于小娘子尊长郭都管,俺们都敬重得很。此间两人,俺是胜捷军统制,婺州观察使王禀。旁边同僚,却是俺们大宋有数大将杨可世杨相公。想必郭都管也听过俺们名字,既然小娘子到了雄州,这事情就着落在俺们身上,宣帅那里,有俺们说话!必遂了都管心愿!郭家小娘子,请出来一会罢!”
杨可世也同样很正式的一抱拳。局势交迫如此,为复燕计,为他们自身地位计。郭蓉此来,给他们黯淡的前程带来一丝转机,重将如他们二人,都放下了身段!
萧言脑子剧烈转动,突然冷声喝道:“二位相公,你们怎么和宣帅说?你们知道宣帅现在想的是什么?常胜军所欲为何,你们就能明白?在下不才,已经和郭都管结拜了兄弟,誓同生死,在下已经对常胜军上下有所允诺,必然给他们一个交代!头顶天,脚履地,萧某人既然说出来了,就必然拼命也会办到!种种桩桩,一路同行人都看在眼里!”
他语调铿锵,言辞却有些古怪。站在他身后岳飞等人却明白,这些话萧言不是说给王禀杨可世听的,而是说给帘幕后头郭蓉听的!
萧言不顾杨可世和王禀已经沉下去的脸色,犹自侃侃而言:“一路而来,在下深得常胜军援护之恩,此情萧某必报!二位相公,且不必说萧某是真宣赞还是假宣赞。宣帅府来人,一问可知!常胜军此时孤处涿州,盼大宋全军北上援护如望云霓萧某在这里说一句话,旬日之内,大石林牙必然北撤!大辽重兵北撤,涿易二州,危若累卵!
而二位相公,杨相公受西军节制,就能如此快北上么?而王相公胜捷军,更是宣帅须臾不得离,宣帅不北,胜捷军能北上否?二位相公,可能担保,什么时候才能北上援护郭都管?
萧某不才,忝为宣赞,服官汴梁,和西军上下,无半分关系。只要说动宣帅,就可领一支军北上,宣帅所募河北敢战士,正可为此所用!萧某既然答应了常胜军上下,就一定会做到!”
他一席话在安静的帐幕当中回响,王禀和杨可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萧言这番话虽然有些强词夺理,但是说得也没什么大错处。现在北伐大军,内部已经乱成一团。老西军打定了要看童贯笑话的主意,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北上。分化出来的西军一部,如刘延庆王禀等正惶惶不可终日,北伐失利,他们选的新主子童贯就要倒霉,老西军抱团,官家也不会怎么样,他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就要倒霉!而童贯自从逃到河间府,也在寻思着该怎么找替罪羊了,也没有了继续北伐的勇气。就算郭药师比历史上提前了两个月来归,可要整个北伐大军高层做好利益交换,摆平各方面关系,再度北上的话,没有一两个月时间也是搞不定的。
在历史上,耶律大石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北撤,而北伐大军在八月份才恢复北上的势头,兵锋压迫到了涿州易州一带,郭药师才结束观望,正式投降!
宣和四年的北伐,从头到尾,就是这么一场混乱而软弱的闹剧,真是可惜了死在白沟河边的数万忠魂!
“两位相公,这不单单是常胜军之事,就是二位相公的将来事业,现在都系于萧某人一身!宣帅大人为破白沟河一败之局,才遣萧某人秘密出使。萧某冒万死间关而归,竟招致如此冷眼,让萧某还有什么说的!”
萧言最后语调猛的一沉,光着膀子满身白布就这么站了起来,结尾一句,有若金铁之交!
难道真的是童宣帅要摆脱眼前老西军掣肘之局,才派了这个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使者出使常胜军?如此说来,宣帅还真是选对了人。眼前这个小白脸就带着寥寥几人,就说服了常胜军来归,更有胆色,冒万死冲透辽人的大营!
王禀和杨可世,只是对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