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想,是以伏寿被立皇后之后,他即勃然大怒,把其女未得立皇后的缘由尽数推到了荀贞的身上,由是对荀贞产生了怨恨。
怨恨因荀贞而其女不得被立为皇后,是缘故之一。
本朝以来,外戚掌权几乎已成定制,你荀贞虽有勤王之功,可你是外戚么?如果能和杨彪一起把荀贞推翻,进而再凭此功,通过杨彪等公卿重臣,使刘协改立他的女儿为皇后,则如此一来,他董承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外戚了,那他岂不就完全可以像梁冀、何进等等“前辈”一样,被朝中拜为大将军、录尚书事,就此执宰朝堂了么?这是缘故之二。
所以,董承不但甘愿与杨彪共谋反对荀贞,还相当的积极主动。
此刻听了杨彪的回答这话,董承愤愤然说道:“杨公!车骑一意孤行,非要在许县搞屯田,不听杨公之良言进劝!杨公,还有一事,不知公有无闻否?”
“何事?”
“那给车骑屯田搜括土地的颍川太守陈登以贱价购田,最甚者,所出之钱只及往常市价的三四成,杨公,这与明抢何异?许县之乡贤士绅多有怨怼,此诚伤民、掠民之残政也!承窃以为,长此以往,必致民怨沸腾,到时恐圣德见损,杨公清名见污也!”说到愤慨处,董承拍了下案几,提起手来,手指在半空乱点,说道,“还有,杨公,对那些献田之家,包括大司农家在内,车骑他还干了什么?他居然对彼等族中的子弟多加辟除!杨公,这不是卖官鬻爵么?车骑此举,与当年的西园卖官有何区别?只不过,西园卖官之时收的是钱,他现在收的是田!杨公,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国家公器,车骑竟然私相与授!杨公、杨公!”董承越说越是愤慨,痛心疾首,说道,“若不及时加以制止,只怕当年西园卖官之祸将重现於今日矣!”
“辟除陈纪等家子弟”此事,杨彪也有耳闻。
但是,这件事完全没有董承说的这么严重。
事实上,荀贞任命给这几个士绅家中子弟的官职没有一个是朝官,也没有一个是长吏,或是荀贞辟之,用为了自己车骑将军府的一个吏员,或是陈登辟用,用为了颍川郡府的一个吏员,换言之,也就是说,以田换官,或更严重点,如董承之指责,说是卖官,这种嫌疑不能说没有,但有没有董承所说的那种严重的危害性?绝对没有。西园卖官的故事定然不会因此重演。
杨彪知董承未免危言耸听,然对荀贞屯田此措,他原本就是反对的,而且排除掉“卖官”这一条,董承在此前边提及的“陈登贱价购田”此条,在杨彪看来,就也的确已足可证明荀贞的屯田此措,确是一个损害百姓的恶政,就算去掉缘何反对荀贞屯田的私心,只从这一条观之,他和董承等反对荀贞屯田就没有错,是对的,因也就没有指出董承这个指责的言过其实。
就购田价格这个方面的问题来讲,如今是战乱年间,这田地的价格肯定就不能和往常太平之时的价格相比,一则,田地本身的价格就有所下降,二来,那些豪族大姓,他们门下的徒附人数现也远没有以前多,那些田地在他们手里,其实不少都已荒废,或者处於半荒废的状态了,因是以低於市价的价格从他们手中买来,实则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杨彪、董承显然是不会考虑到这一点。
杨彪皱着眉头,抚摸花白的胡须,说道:“屯田此策,我本就不赞成,可是我等已经向圣上进过言了,圣上不肯听用我等之言,现而今,君可有什么良策么?”
董承今来求见杨彪,已经是想到了对策。
闻得杨彪此问,董承便将自己的对策道出,说道:“杨公,此前进言,圣上所以未有采用者,盖因屯田之恶果未显,现下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百姓怨之,车骑又卖官鬻爵,混乱朝纲,以承之愚见,若於此际,再向圣上进谏,或许圣上就会改变主意,改以下诏禁止屯田!”
杨彪觉得董承的这个建议不可靠,他沉吟说道:“屯田此政,圣意已定。目前,何止划拨用地已在进行之中,屯田所用的兵、民,车骑也早已去檄徐、兖,令招聚来许,我听说,而下有的已在来许县途中粮种、耕牛、农具等物,徐、兖、豫三州亦在预备,不日即运到达,此政之行,已是箭在弦上矣!我等就算这个时候,再上书天子,进谏劝阻,恐怕也将是无用!”
“箭在弦上”,是杨彪恐怕进谏亦无用的次要原因。
主要原因是杨彪知道,卖官鬻爵这条罪状的证据太不充分,压根不能成立,所谓之“百姓怨之”,“民怨沸腾”也不至於,况且有陈纪等这些许县或颍川本地的大臣们在,刘协也肯定是只会信他们的话,而不会信杨彪他们这些外地人的话。
董承还有后策,他说道:“杨公,上书只是其一。”
杨彪问道:“其二是何?”
董承说道:“杨公,如承适才所言,现下许县之士绅乡贤对陈登低价购田,多有怨怼,既然如此,那杨公,我等何不?”
杨彪心头一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