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婢捧着烛火进来,众人这才发觉暮色已至。
当晚,荀贞在宅中置宴,为陈登接风洗尘。
戏志才、荀彧、陈群、郭嘉、程嘉等人俱皆作陪,荀贞并把贾诩、皇甫郦也请了来,介绍给陈登认识。本来还请了钟繇,但钟繇今夜轮值,因此未能得来。
颍川的郡治在阳翟,郡府自也在阳翟,陈登在许县没有住处,原本是该到邮传客舍里住的,但荀贞又怎会让他去驿设住,酒宴散后,留他在宅中住下。
第二天上午,陈登觐见刘协。
虽因朝廷迁到了许县之故,颍川太守的位置变得相当重要,可再怎么重要,也只不过是个太守罢了,按理说刘协是没有必要接见陈登的,不过一则,看在荀贞的份上,二来,才被封为皇后不久的伏寿,也就是之前的那位伏贵人,其家在琅琊郡,故是刘协还是宣他入见了。
陈登拜见罢了,献上方物贡品,叙几句客套话,刘协问了他几句琅琊郡的情况。
总计接见的时间持续不长,也就小半时辰。
陈登出了宫城,来到荀贞的车骑将军府,又来谒见荀贞。
荀贞现任的车骑将军、录尚书事、司隶校尉,这三个官职各有各的办公场所,但荀贞深知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毕竟军队才是他能长远掌握朝权的基础,并也是为给刘协、朝中的公卿大臣们展现他不贪权的姿态,因在到今为止的平常大多时候,他都
在车骑将军府里办公,尚书台和司隶校尉府有什么需要他决定的事情的话,两个官署的吏员会来车骑将军府。
於堂上见到荀贞,陈登辞行,说道:“明公,登已觐见过圣上了,准备今天就赴阳翟上任。”
“昨日才到许县,今日便去上任?元龙,何其促也?”
陈登答道:“明公,早一日上任,就能早一日熟悉完郡中的情况,也就能早一日着手佐助明公行屯田之政。”
昨天晚上宴后,荀贞和陈登抵足而眠,两人聊到快天亮。
荀贞给陈登交代了几件他到任以后需要着重办理、或着重注意的事。
其中一件就是荀贞计划在许县周边进行大规模的屯田,屯田的人手不用陈登来管,打算把在青州、徐州、兖州等地进行屯田的军屯、民屯之兵、民迁徙过来部分,但屯田所需要的田地,这就得由陈登主持划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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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早点到任也好。元龙,我郡多士族,英才济济,你就任以后,为便於你日后行政,你不妨可以多辟些我郡之秀士入其郡府。”
陈登笑道:“何须明公吩咐,登自晓得。”
荀贞欲言又止,看了陈登两眼,像是有什么话不好说,但终究还是说出,笑道:“元龙,我意是,你最好不要像在琅琊郡时那样,遇到不喜之士,你就高卧不起,叫人家下不了台。”
陈登出身豪族,身具大才,性子又豪迈,因在琅琊郡为太守时,於为人处事上,不免就锋芒毕露,若是真有才干之士,他相当礼敬,而若是碰上那些有名无实,空有族望,却无实材之辈,他通常则连半句话都懒得与之说,以白眼视之。因为他的这个作风,琅琊郡虽被他治得井井有条,然他在琅琊郡各县右姓、冠族中的风评,却着实是不太好。
陈登说道:“明公,若遇真才之士,登自甘愿屈己以敬,而若浮华无用之士,登实在是不能屈心敷衍。”
“好一个屈己、屈心。元龙,你可真是铁面无情。”
就连荀贞亲自出面,请陈登给其郡中的士人们留个体面,陈登都不肯答应,当得上铁面无情四字。
荀贞虽然公务很忙,还是抽出空来相送,把陈登送出城外数里,乃才转回府中。
陈登不是一个人去阳翟的,除了他的那些随从以外,还有一人与他同往。
这人便正是前任颍川太守刘备。
在韩暨接到朝廷诏任他为颍川郡丞的令旨,而自己却没有得到朝廷的诏任令旨时候,刘备就隐约预感到,这个颍川太守,他大约是当不成了。
果如他之所料,随后不久,荀贞就举荐陈登出任此职。
要说刘备没有因此失望,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尽管已被朝廷诏拜为骑都尉,可是比起一郡之长吏,尤其是现在帝都所在之颍川郡的长吏,骑都尉明显不如之。
不过得入刘协眼中,自以为已是简在帝心的这份喜悦,现在还没有消减,故而刘备的失望,倒是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内。且不必多提。
荀贞这天傍晚下值,回到家中,负着手,在院中转来转去,时不时仰脸看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