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为地方长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在其治下的一亩三分地里可以说了算,但也有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远离中枢,当中枢有什么重要决策的时候,可能无法参与。
荀贞此回勤王长安,对於张纮来说,就是如此,是在荀贞做出了这个决定之后,於传给他的檄文中,张纮乃才得知此事。既然他没有参与决策的过程,那么有所担忧也就不足为奇。
毕竟,勤王长安这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
荀贞听了张纮所言,便笑问他,说道:“公有何忧?”
张纮说道:“今如往长安勤王,就必须要先过弘农郡,然而弘农郡现在有张济、杨定、段煨三支兵马。纮已探知清楚,张济所部有万余之众,主力屯驻於弘农县杨定、段煨两部各有数千之数,屯於华阴县,其三支兵马合计约有两万步骑,皆凉州之精卒,剽勇之敢士也,兼且据有新安、宜阳等坚城之固,是地利在彼也。纮不知明公,可有速败张济诸贼的把握?若是不能速败之,则李傕、郭汜获悉明公兵到,将勤王长安以后,说不定就会罢兵言和,驰援张济诸贼,其时明公勤王一事,只怕困难重重啊,此弘之一忧矣。”
之前张白骑犯境,被徐荣等击退以后,张济又想趁张杨、张郃南寇洛阳的机会,起兵来攻洛阳,最后虽然没有真的大打出手,可是张纮到任以来,对弘农郡的张济等一直都是非常重视,没有掉以轻心。前前后后,他往弘农郡遣派了许多的斥候、细作,打探张济、杨定、段煨各部的情况,对弘农郡的敌情是相当了解的。
荀贞没有说什么,示意张纮继续说下去。
张纮说道:“张杨、张郃兵败后,袁本初对我洛阳觊觎之念,犹未休也。纮之二忧便是,若明公攻弘农郡不利,又或攻入长安与李、郭会战之时,袁本初趁机南犯洛阳,可该如何是好?”
张纮的这两个担忧,相比之下,后者的担忧比前者更加紧要。
头一个担忧,只是担忧打弘农不下,可能会无法达成勤王长安之目的,出师无功而已。
后一个担忧则不然,这个担忧如果成真,洛阳被袁绍趁机拿下,那就等於是断掉了荀贞所部退还兖、豫的后路,则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
荀贞镇定从容,抚短髭而笑,道:“原来这就是公之二忧。”
张纮说道:“明公深谋远虑,对弘所忧之此两事,必是早已有虑,纮敢请明公示下。”
张纮的这两个担忧有道理,他的猜测也没有错,荀贞亦确实是对他提出的这两个担忧早就已有所虑,并且已经分别都有对策。
却也不用戏志才、郭嘉等人代言,荀贞亲自就张纮此之两忧,向张纮解释。
荀贞知道张纮既然当众提出,那么他所提出的这两个担忧,恐怕就不是他一人之忧,而有可能会是包括荀衍、徐荣等这些身在洛阳,没有能参与勤王长安此事之决策过程的众人之共同的担忧。
“袁本初的确如公所言,大概仍是在觊觎洛阳,但在我率部出昌邑之前,我就已传令潘璋、赵云张帜冀东,并令仲仁移驻济南。”荀贞笑与张纮说道,“张公,有仲仁、子龙、文珪诸将虎视於冀州之东,那袁本初就算仍觊觎洛阳,我料之,他却也断然是不敢再南下犯矣!是以公之此忧,大可不必。”
张纮想了一想,接受了荀贞的解释,说道:“原来明公已令青州和赵、潘二将军陈兵冀州之东,这般说来,纮之担心袁本初南下此忧,确实是多虑了。敢问明公,这弘农郡,明公又打算怎么打?可有速胜张济诸贼的把握?”
荀贞抚摸短髭,笑道:“张公,我战策已备,只是现在还不能对你说,且当用兵弘农之时,公自能知晓。”
用兵作战,贵在机密,荀贞现下不肯把自己的战策道出,张纮是能理解的,也就不再追问。
却尽管荀贞未把自己的战策说出来,然见荀贞这么有自信,张纮的疑惑倒是也因此消解。想荀贞十余年间,所经历战,胜多败少,他只要有自信,张纮相信,获胜的把握就会很大。
这日晚上,张纮在郡府设下酒宴,为荀贞等接风洗尘。
荀贞如他所言,果令从吏取来美酒一坛,与李通痛饮并与孙策、徐荣、关羽、刘备等也没少喝。乃至初次相见,地位於洛阳诸吏中并不甚高的任峻,荀贞也没有忽略,甚是礼重,与他喝了好几杯,且对昔年正是因为他向中牟令杨原所进献之谋策,而乃使河南尹的诸县,於董卓乱中,颇有能够坚守者这桩任峻最为得意之事,大加夸赞又对不忘故主、送骆业出郡此事很是称道。
酒宴散了,任俊回到住处,与妻、子说道:“久闻镇东礼贤厚士,虚怀若谷,盛名之下无虚士也!我与镇东今日初见,镇东待我却是非常敬重。士为知己者死,吾投镇东,无悔矣。”且不必多说。
虽然对李通说的是不醉不欢,但到底是身在军中,重任在肩,荀贞肯定是不会喝醉的,酒宴散时,荀贞依然非常清醒。张纮已经提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