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未听前文,不知刚才沮授说了什么,但是沮授曾经建议袁绍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事曹操却是知晓,因听得郭图此话,登时就猜测到沮授刚才的发言应当是支持袁绍勤王救驾,而郭图此时既然出言反对,他肯定就是不赞成袁绍勤王救驾的。
曹操把目光抬起,投向郭图。
却果如曹操所料,郭图反对袁绍勤王救驾。
袁绍问道:“公则,监军所言哪里不对?”
郭图说道:“明公,图以为,於今形势,不宜遣兵勤王长安。”
袁绍问道:“为何不宜?公则,你且细细说来我听。”
大概是为了增强自己话语的说服力,郭图从席上站起,揪着袖脚,手背於身后,踱步堂中,立於两侧坐在绢绣席上的诸多士吏间,袁绍的主位之前,举头说道:“明公,不宜勤王之缘由,图愚以为”说到这里,略顿一下,把手从背后伸出,向袁绍示意,举出了四个手指,然后接着说道,“共有四条。”
袁绍说道:“哦?共有四条之多?”
“正是有四条之多!”
袁绍拿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抚须说道:“愿闻其详。”
郭图说道:“一则,李傕、郭汜骁悍善战,其二人俱凉州之勇将也,且其二人麾下各拥精兵数万,马腾、韩遂作乱以来,久猖於三辅,不可制也,亦有悍将之称,却於去年为他两人败於长平观吕布号称飞将,据长安坚城,而却犹不能敌此二人。其二人之剽悍,其二人帐下兵士之精锐,可见一斑。现今他二人尽管内斗,但一旦闻听我兵马向长安,为自保计,他两个人却肯定会罢兵言和,共同对抗我军。当其时也,我前有强敌难克,而侧后弘农郡的张济、杨定、段煨则又必亦会率军驰援李、郭,则是我后又有敌军,前后受到夹击,莫说取胜,只怕是败将必矣。”
袁绍手摸胡须,微微点头。
郭图举出的这第一个反对理由,正是袁绍昨天向曹操说过的几个理由之一。
郭图接着说道:“其二,公孙伯圭是我冀州的心腹大患,眼下他虽然势衰,兵马虽众,易京犹坚,於此之际,正是该当我军趁胜追击,以务必争取将之一举全歼之时也,而却若於此时,勤王救驾,那就势必需得把前线的兵马调回,如此一来,图担忧,或会给公孙伯圭喘息之机。长安远在关中,公孙伯圭近在咫尺,如果勤王遇挫,而公孙伯圭又趁机犯我冀州,可该如何是好?此得不偿失是也。”
袁绍又点了点头,示意郭图继续说下去。
“其三”郭图转身略瞧了眼曹操,把头转回,继续向袁绍说道,“明公,曹公为荀贞所败,失了兖州,现而下,兖州全境都已被荀贞占据,此时我冀州东有狼顾,若是荀贞在闻明公起大兵,前往长安之后,趁机来犯,我军何以应对?荀贞非公孙伯圭可比也,其兵强马壮,帐下勇将云集,这可是比公孙伯圭南下寇境更为严重!将会使我冀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袁绍深以为然,不住颔首。
其实郭图所举的这其二、其三两个理由,也是袁绍昨天向曹操说过的。
郭图说道:“其四则是,明公,长安去年大旱以后,图闻知,百姓易子相食,已是残破,於今李傕、郭汜互攻,长安城也必然难逃兵燹祸乱,那便是能把李傕、郭汜击败,这长安,天子也是不能再待,长安不能待,洛阳现又已被荀贞占据,图敢问明公,敢问在座之诸君,就是真的能勤王救驾获成,那天子该如何安置?”
曹操的眉头不觉皱起,心中想道:“这郭公则是真蠢,还是假蠢?”
所谓勤王救驾,难不成真的是为解救刘协於危难之中,真的是乃心王室么?当然不是!勤王救驾的真正目的,就是为趁此时机把刘协掌控在手。那么把李傕、郭汜击败以后,该把刘协安置何处,这难道还会是个问题?莫说长安不能安置,就算长安还可以安置,刘协也断不能把他留在长安了,最好的选择自是把刘协从长安带回,放到邺县,这样才能不白跑一趟。
而郭图却提出此疑,简直是不可理解!
曹操想要发言。
可是一来,他与沮授、郭图等人的身份不同,沮授、郭图是袁绍身边的近臣谋士,曹操之前是东郡太守、兖州刺史,现在是太原太守,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在袁绍身边待过,因此他不是袁绍的近臣,往高一点说,他算袁绍的盟友,往正常一点说,他如今是袁绍治下的外臣,和袁绍的关系相比算是较为疏远,在郭图等这些袁绍的近臣说话时,他贸然插口,不太合适二者,他知道沮授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还会出来说话,坚持其见,他也想再听听沮授的意见,看沮授会再怎么说,顺便看看袁绍对沮授的意见,究竟是何态度。
於是,曹操就按下不语。
沮授果然起身,出言反对郭图,说道:“明公,郭君所言,以授愚见,非也!不然也!”
袁绍示意郭图坐下,问沮授,说道:“监军有何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