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帐中,尾敦犹义愤难平。
他在帐中转了几圈,挑开帘幕出帐,往鲜於辅的住帐去。
时已入夜,鲜於辅帐篷的缝隙,隐隐透出灯光。
帐外护卫见是尾敦求见,便入内禀报。不多时,鲜於辅请尾敦入见。
尾敦进到帐中,见鲜於辅正就着金盏托盘的烛火,在伏案写些什么东西,便说道:“君在处理军务么?尾冒昧打扰,敢请恕罪。”
鲜於辅不是在处理军务,他指了指案上的纸笺,说道:“却非是军务。刘幽州昔在州中,恩泽遍布,今我等起兵为刘幽州报仇,州中郡县长吏、士大夫、义士颇多欲响应者,给我来了不少书信,我这是在给他们回信。”
尾敦说道:“原来如此。”
鲜於辅放下毛笔,问尾敦,说道:“君夤夜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尾敦说道:“今日在帐中议事,敦闻得苏仆延等胡酋言语,十分畏惧公孙瓒,听说公孙瓒到,竟然提出撤还上谷,敦实在是愤愤不平!想刘幽州在世的时候,对待他们可是不薄,不仅在上谷开了互市,许他们与汉贾交易,而且三番五次的给予他们赏赐,赏赐的东西被公孙伯圭夺走,刘幽州又重新给之!这般厚待,今值讨伐公孙瓒的关键时刻,却一听到是公孙瓒亲率兵前来,他们就闻风丧胆,浑然忘了刘幽州给他们的恩德!”越说越生气,尾敦怒形於色,说道,“还真是应了公孙伯圭的话,胡儿不可信也。”
鲜於辅下意识的瞧向案上的书信,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下去。
他心中想道:“逐利而为的何止胡人,便我汉家的士大夫,其中难道还少了么?”
却就在鲜於辅等联络阎柔,准备起兵进讨公孙瓒之前,鲜於辅也曾经给州中郡县的长吏们、各郡的右姓冠族们去过信,可当时愿意响应者几乎没有。现在听说阎柔大败了邹丹,军威大振,结果此前那些观望不响应的长吏、士人们,态度顿时为之一变,主动来信,请求响应者竟是络绎不绝。同样是这些人,不同的态度,是何缘故?还不就是因为之前他们觉得鲜於辅打不过公孙瓒,跟着公孙瓒才有利可图么?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刘和的经历之故,鲜於辅又不由想起了冀州的袁绍和远在南阳的袁术的元素,袁绍、袁术这兄弟两个,不也是眼中只有利益,而无大义?
还真是如鲜於辅所想,就是汉人之中,上到诸侯,下到寻常士子,真正能做到忠义二字的又有几个?
鲜於辅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只淡淡地说道:“此人之常情也,不足为怪。至少苏仆延等肯率胡骑前来相助,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尾敦说道:“刘幽州为公孙伯圭所害,至今已经好几个月了,可是这仇,却迟迟未能报,就算来日会战,咱们打败了公孙伯圭,只怕也很难将他擒杀冀州现又有袁本初狼顾於我,我幽当下可谓内忧外患之秋也!敦有一策,可杀公孙伯圭,为刘幽州报仇,并可消弭外患,敢请献於君。”
鲜於辅问道:“是何策也?”
尾敦说道:“公孙伯圭帐下,有一将是敦故交好友,敦愿潜去伯圭军中,说敦此友,助敦刺杀公孙伯圭。刺杀若能得手,不仅可以为刘幽州报仇,就此亦可消除我幽州的内乱,使袁本初不得再窥视我幽。”
鲜於辅稍作思忖,说道:“卿此策怕是难行。”
尾敦问道:“为何?”
鲜於辅说道:“有两个难处,你的那位好友肯不肯背叛公孙伯圭,相助於你?此其一也。就算你那好友愿意助你,公孙伯圭骁悍之士,只怕你也近不了他的身。此其二也。”
尾敦说道:“刘幽州之仇一日不报,敦一日寝食不安。鲜於君,敦恨不能食公孙伯圭之肉,寝其皮也,即便事不成而死,敦无所悔。”
鲜於辅笑道:“卿忠言壮志,古之义士,不过如此,我十分敬佩。只是卿之此策,委实难行。若是因此而失卿,是我幽失一义士也!你不悔,我却会悔。
“尾君,刘幽州的仇,咱们早晚是一定要报的,也必定会报的!卿不必急於一时。公孙瓒不是来书邀战,阎公也答应了与他会战么?卿不妨且到会战之后,看看战果如何,再做商议不迟。”
鲜於辅不同意尾敦的建议。尾敦也没有办法,只好应诺。
转回帐中,尾敦一夜未眠。
公孙瓒和阎柔约定的会战之日是十天后。
阎柔回书,接受了公孙瓒的邀战。
从这天开始,尾敦就磨砺刀剑,修缮铠甲,作战斗准备。
阎柔令槌牛杀羊,犒赏三军,以鼓舞士气,并再次对苏仆延等胡酋做出许诺,只要击败公孙瓒,所得之甲械缴获,他愿意与乌桓、鲜卑诸胡酋对半相分,而凡是胡人骑兵自己所得的缴获,依照胡人的惯例,归胡骑自己所有。
几天后,传来军报,公孙瓒拔营起寨,自泉州北上,向潞县而来。
又过两天,再次得到军报,公孙瓒的部队已入潞县。
这天下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