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洗掠的时间,诸将大喜不已,轰然应诺,便就你拥我挤,匆匆地返回本部,带着兵士抢奔进城,只恐落在了别部的后头。
高顺望到此状,又是一声叹息。
他身后一人说道:“子向,缘何喟叹?”
高顺看去,是张辽。
高顺指着奔向城的曹性等各将与他们的部卒,忧心忡忡地说道:“颍川是国家的名郡,名士云集,现今颍川的士人遍布於袁本初、袁公路、孙台、荀贞之等人的帐下,就连刘景升等人的帐,也不乏颍川之士。今我军攻略颍川,本该尤其小心行事,可明公却不听我言,竟许诸将洗城。远,我所以叹息者,是忧恐明公今日之此举,或许会引起袁本初等人的共愤啊!若果如我之所料的话,则我军便是打下了颍川,只怕也不能久占之也!”
张辽默然。
高顺问道:“远,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同意我的话么?”
张辽沉默了会儿,说道:“子向,我等并州人,一向为州士人轻视,今我等离乡,漂泊在此,非抱团不可立足。不管明公做的对也好,错的也好,我等从令就是。”
高顺又一次叹了口气,说道:“君此言甚是。”问张辽,“君为何不带部入城?”
张辽年轻而黝黑的脸上,笑了一笑,他说道:“洗城又不是攻战,明公此令非是军令,那么我等虽然应该从令,却不见得就必须去做。”
“虽然应该从令,却不见得就必须去做。”高顺重复了一遍张辽的话,细品其意味,也不知是在称赞张辽,还是在自我批评,说道,“远,我知我之短也,我这个人就是性子太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哪怕明知会惹得明公不快,我也要说。不说,我就不痛快。於做人处事上,我不如君也。”
张辽瞅了他下,心道:“你性子直,你不如我,这是在说我性子不直,肚里的肠子弯么?”他年纪虽轻,城府颇有,尽管想到了此处,却不与高顺争嘴,只是又不禁想道,“
子向的这张嘴,真是叫人无话可说。难怪他虽然骁勇敢战,对明公也是忠心耿耿,却不但得不到明公的宠信,并且还颇被曹性等人所厌。”
高顺不被吕布、曹性等人亲近,也不全是因为他总是说些“大煞风景”的话,也与他不饮酒有关。想那吕布、曹性等,皆是战将,上阵杀敌,归来痛饮,大家伙聚在一起,饮酒酣处,互相大吹牛皮,是他们的乐,而高顺却滴酒不沾,自便显得很不合群,不免落落寡欢了。
却说吕布纵兵,从打下定陵的当天起,直到次日,整整洗掠了定陵一夜一日。定陵县的百姓,除掉杜、贾两家,此外无论贵贱、贫富,没有不受其害的。且不必多说。
洗城过后,在定陵休整了两天,吕布闻报,说孙坚将到颍川郡界,为引孙坚入颍川,好迫其与己军野战,吕布乃聚合各部,离开定陵,继续向颍川的腹地攻袭,威逼阳翟同时传达指示给围困郾县的魏越部,叫魏越做好准备,迎对孙坚可能会派去的别部。
……
郾县东四十里,汝南境内与郾县接壤的召陵县外。
孙坚的部队进至了此地。
巡视完刚筑成的营垒之后,孙坚回到帐,与程普、韩当、祖茂等商议下一步的军事。
定陵惨遭吕布部烧杀抢掠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孙坚的军。
程普等将俱是愤慨不已。
祖茂说道:“明公,吕布残暴,洗掠定陵。今据军报,他还在定陵未走。召陵距定陵百里而已,长驱疾行,至多一日半可到。末将敢请明公给兵千,急往袭之!以为定陵父老报仇。”
孙坚摇了摇头,说道:“弘咨以五千援兵尚败於定陵,只千兵,不是吕布的对。”
“那末将就敢请为明公的先锋,先赴定陵,为明公一挫布兵之锋,然后请明公亲率大军,随后往击!”
孙坚仍是摇头,说道:“不可。”
祖茂的两个建议都被孙坚拒绝,他见孙坚神气自若,猜其一定是有了成熟的进战计划,便问道:“明公想是已有定策了,末将愚昧,敢问明公,这场仗,明公打算怎么打?”
孙坚说道:“定陵不可去,吕布不可击,我打算先救下郾县。”
祖茂不解其意,说道:“明公,咱们大老远的赶来,不是为救颍川么?现在已到了颍川境外,又知吕布的主力在定陵,兵法云,兵贵神速,明公却为何不立即去寻吕布的主力决战,而反要救援郾县?郾县虽被魏越所围,然郾县面环水,甚有地利,魏越久攻至今不克,似乎暂不需要我军急切去救。如果因为救援郾县而耽误了进战的时间,致使定陵北的襄城、颍阳等地,再失陷於吕布之,可该怎么办?”脑灵光一闪,说道,“是了,明公可是担心如果咱们直接进兵定陵,与吕布对阵,郾县的魏越部或许会从后夹击我军,故此先救郾县?”
郾县、定陵都在滍水南岸,郾县位处定陵的东边,召陵又在郾县的东边。
这也就说,若是越过郾县,进兵定陵的话,郾县城外的魏越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