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部的基础是并州精锐,这些精锐兵士久经沙场,莫说眼下只是千余步骑的转阵,便是数千、万余兵马的转换阵型也是井然有序,不难为,因是,张辽一令之下,撤退时的前阵又变后阵,后阵又变前阵,荀濮的部曲才刚出营,尚未阵势列成,张辽部的阵型转变已然完成。
张辽首先令前阵精骑中的部分率先进攻,同时,佐以中阵的二百步卒协战。
骑兵的速度快,冲驰最前,很快就与荀濮的前阵交战。
荀濮部的阵型还没有完全列成,好在这股辽部的骑兵不多,濮兵又都是荀贞帐下的精锐,兼皆为颍川人,肯死战,所以虽然全阵未成,又是以步抵骑,但守御在前方的濮兵战卒却是堪堪顶住了辽部骑兵的冲击。辽部的步卒继随而至,分处在辽部精骑的两翼,并力猛攻。
一时间,杀声震天,敌我箭矢互射,彼此的军吏身先士卒,矛戈、大盾相撞之声不绝於耳。
辽部的精骑一时难以突破荀濮的前阵防守,没有恋战,绕着荀濮的前边阵地骑射游击,试图找到一个濮阵中容易打开的虚弱处。辽部的步卒则合拢一处,猛烈地进击濮阵的中间位置,以图能够把濮阵其余位置的兵士调动过来,从而配合游走射击的辽部精骑寻找突破口。
这些战术动作不需要张辽亲自安排,全是由进击的那两路辽部步、骑里的军吏随机布置的。
抓住前阵坚守不动的时间,荀濮加快布阵,然而张辽怎肯给他这个机会?
张辽在中军观战片刻,大略看清了濮阵的形势以及濮兵的战斗力,挥旗传令,亲带前阵、中阵剩余的步骑压了上去。到至濮阵前,张辽命步卒与猛攻濮阵中间位置的步卒合兵,继续进攻,而他自己则带着骑兵与那股游击的精骑会合,共计百余精骑,先是向后撤离了一段时间,接着折返,催骑疾驰,借助战马的速度,迅猛地朝濮阵的侧翼撞击了过去。
百余精骑伏踞马上,或扬臂射弩,或挟矛戟,呼喝叱咤,此起彼伏。马群带起的尘土滚滚翻腾,仿佛一条黄龙,就像是一柄锐利的锋刃,直刺向濮兵阵侧。张辽一动,奔战宛如云雷。
张辽选择的这个突破点,正是荀濮前后阵的衔接处,拿人的身体作比喻的话,这个点便好比是腰腹处,一旦此处被张辽突破,那么荀濮的阵型就将被割裂成前后两半,首尾不能照应,张辽领骑兵在内冲杀,外又有辽部的数百步卒急攻,荀濮必败无疑。
营中,望楼上。
许仲、徐卓、许劭、武员等看到了这一幕。
武员色变,说道:“孟涂危矣!将军,可速令厉锋出营驰援!”
许仲淡然答道:“不急。”
不止武员色变,许劭也是大惊。
眼见荀濮部就要受到张辽部精骑的冲击,形势确实危险了,而许仲却居然说“不急”,许劭不解其意,忍不住问道:“辽骑凶悍,孟涂全阵未成,缘何不急?”
若是别人问这样的话,许仲可能不会理会,但既是许劭所云,许仲就不能不理。他耐心地对许劭解释说道:“公来徐未久,尚不熟吾军各部,孟涂所带,实为吾军精锐,孟涂用兵又智勇兼备,临急不会乱,辽骑虽悍,孟涂阵虽未成,犹能守也。”
为主将者,所谓“知己知彼”,知彼不用说,自是知晓敌人的虚实情况,知己这一条中,有一个很重要的成分就是:清楚知晓己军各部的战斗力、各部军官的用兵能力。
许仲很明显做到了这一点。
因为确是如他所言,张辽亲率骑兵冲阵的势头虽凶,所选择的破阵点也不能不说好,可却连着冲了两次都无功而返。许劭、武员远观望之,见荀濮阵中抵挡张辽冲击的侧翼兵士固处下风,在张辽猛烈地掠击攻杀下,不时有濮兵伤亡,然而濮兵前赴后继,竟是守住了防线。
许劭等人屏息望战。
到底是全阵未成,濮部虽皆精锐,而辽部步骑也都是善战之兵,约半刻钟左右,濮阵的侧翼渐渐出现颓势,遥见张辽重甲铁戟,驰马回旋,带着部曲骑兵不断地搅动濮阵侧翼,又约小半刻钟,濮阵侧翼终於不支,前方的盾牌手、长矛手等死伤殆尽,节节败退。
武员看得胆战心惊,声音都变了,握着拳头对许仲说道:“将军,再不令厉锋出战,荀都尉就将要败了!”
徐卓与荀濮的关系不错,也非常担心荀濮的安危,可战阵之间,无私情可论,他反对武员的意见,指点张辽的后阵,谏道:“辽部后阵还没有动。到目前为止,辽部所出战的兵马看似虽多,可多为步卒,骑不过百余,至少尚有三四百骑还列在后阵未动,此时如令厉锋出,必会受到此三四百骑的阻击,那么非但不能解救孟涂,还有连累厉锋部大败之忧。”
张飞带骑出营后,若张辽适时攻破了荀濮阵,之后回兵,与阻击张飞的步骑相配合,两下夹攻的话,那么张飞部的兵士看到濮阵大破,自身又遭夹击,就有可能会因此慌乱,导致战败。
许仲默然不语。
许劭往他脸上看去,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