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为了帮助彭城国抵御陶谦的进犯,荀贞曾遣文聘领兵进驻到了沛国的符离一带,文聘现今仍尚在符离,这次荀贞归还广陵,顺路经过符离,文聘自带军过来会合。
由谯县往东南,可至符离,再往东南,便是下邳国了。
下邳国,下邳县,郡府。
笮融闻报,得知荀贞统兵将至。
他帐下一将,名唤胡兰,离席挺身说道:“荀贼欲图下邳,可恼可恨!他要归广陵,必须先经我境,今他统兵将至,以末将之见,不如陈兵淮水,把他阻之在外!”
淮水从下邳国的南部经过,横穿国内,往东北而去,经过广陵郡的西北部,最终流入海内。也就是说,荀贞要想回广陵,必须得先过这一条淮河。
笮融懒得理会胡兰的这番胡言乱语,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眼皮子又耷拉了下去。
胡兰见笮融不吭声,不知他是何意,因又说道:“明府!如不阻之,坐看荀贼归广陵,那就是纵虎还山。以下将愚见,正该趁着他还没回到广陵的时候,把他挡在外头,如此一来,他就是无根之萍,自保尚且难全,更别说再图谋下邳了!我下邳从此便就安矣!”
见胡兰一个劲地说,笮融不开口是不行了。
他说道:“好,给你精兵三千,你去把荀贼挡在外头吧。”
胡兰愕然,说道:“荀贼兵马有两三万之众,只三千人,末将如何能将他挡在郡外?”
“你不是说陈兵淮水么?有淮水之险,三千兵马还不够?”
“如我文聘已占我淮水渡口,又如无陈褒在东阳列阵,窥我盱台,三千兵马自是足矣,可现今西北有文聘占渡,东南有陈褒窥境,只三千兵马如何能够?”
淮水源自荆州南阳,由南阳一路向东,在入下邳之前,先经过的是沛国南界和东南界,换言之,即是说,淮水有一段是位处在沛国和下邳的交界处,早在荀贞到沛国前,文聘就接了荀贞的密令,遣兵一道,先行到了沛国和下邳的交界处,占据了一个渡口。
东阳是广陵的一个县,与下邳相邻,自东阳往西北,六七十里便是盱台,盱台是下邳的一个县,临淮水,乃是下邳境内一个的临淮重地。从荀贞出兵时起,陈褒就屯兵在东阳此地。
荀贞岂会不知淮水之险?
他既心图下邳、徐州,那么在他当初出郡的时候,他当然首先就会考虑到等打完董卓,他该怎么回郡,而回郡的道路又会否安全这个问题,故而对此他是早有安排。他的安排很见成效,现今也正因了他的安排,文聘、陈褒两路隔河呼应,保证了他回郡道路的畅通和安稳。
笮融说道:“我郡中有多少兵马,你又不是不知?能战者不过数千。既惧荀贼兵多,自觉不能挡之,那你还说些什么?”
胡兰说道:“我郡中兵马虽不多,方伯那里却兵马强众,明府何不遣使一人,即去州府,问方伯借兵?”
笮融心道:“方伯如肯借我兵马,我还用等到现在?”
却是:“把荀贞挡在郡外,使其不能归广陵”这个办法,笮融是早就想过的了。因自家郡中兵马不足,他也早就遣人秘密地去过州府,问陶谦借过兵了。奈何陶谦因畏荀贞、孙坚的联兵之盛,担忧如果现下开战,会引来孙坚对荀贞的相助,而以他一人之力,他又自知断难是荀、孙的对手,故而没有同意笮融的请求,反指示笮融,叫他不要无端生事,且先忍耐。
在给笮融的信中,陶谦讲述了一下他的应对之策。
一方面就是他对陶商、陶应说的那些:现在不可急着与荀贞交战,而应是耐心地等待时局变化,首先,孙坚初得豫州,州中必有不服,稍等时日,豫州或会生乱,而豫州一旦生乱,孙坚自顾不暇,自就会难以相助荀贞其次,同时,袁绍、袁术因荀贞表孙坚之故,大概也不会相助荀贞又同时,广陵养不了太多兵马,时间一长,荀贞必会遣散部曲,从而兵马变少。
再一方面,陶谦对笮融说,他已遣使前去鲁阳、丹阳,分别面见袁术和丹阳当地的一些大族,意与袁术及丹阳士族结盟。
这两个方面结合,豫州或会生乱、荀贞不得不遣散一些部曲这两件事如果能如陶谦所料,而与袁术、丹阳士人结盟之事若又能成,对陶谦而言之,那便是“彼消此长”:荀贞那边没了助力、部曲兵马变少,他这边却是多了助力,等到那个时候,再与荀贞决战,胜之不难。
陶谦把他的这个对策总结为了八个字,那便是:“不可急战,待以时变”。
老实说,笮融虽知荀贞善战,但最初和荀贞接触时,他对荀贞其实谈不上什么畏惧,因为当时他们两个人没有利益冲突,可自闻荀贞、孙坚两次讨董,而最终竟真的击败董卓,不久后又闻孙坚表乐进为下邳相后,笮融对荀贞却顿时就变得忌惮、畏惧起来。
按笮融的本意,他和胡兰一样,是很想把荀贞挡在郡外,根本就不想看着他回广陵的,可陶谦的话很有道理,而如果按照陶谦的这个方略行事,成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