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轸营中。
胡轸兀自羞愤难平,他在帐中转来转去,恨声说道:“我乃凉州大人,今却被并州子所辱!”
“凉州大人”云云,“大人”者,相对“小人”,意为尊贵之人,胡轸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家声显赫,族为凉州之地的世家豪右。
他左右有人说道:“将军如欲报此辱,却也简单。”
“如何简单?”
胡轸虽放言要斩“一二青绶”,可那只是气话,他虽是此战的“大都护”,位在吕布、徐荣之上,有督其二人之权,但吕布、徐荣两个,一个是董卓倚重的并州军渠首,一个是早就投到董卓帐下、战功赫赫、亦深得董卓重用的猛将,他却是断难擅杀之的,所以要想报复吕布、徐荣,实也不易。以吕布、徐荣之勇,说不定再被他俩在这一场战争中得些大的战功,那就更能报复了,不但不能报复,反而是胡轸自讨其辱,事情传开,他必为董卓军中所笑。
因而一听左右这人说“却也简单”,他就急切地询问如何简单。
他左右这人说道:“将军军令已下,明日将击黄盖、孙贲。吾料荀贞、孙坚必不会坐视之,定会去援,既如此,将军明日何不佯攻?”
“佯攻?”
胡轸立刻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这人的意思是在说:明天进攻黄盖、孙贲的时候,胡轸不要出力,让吕布、徐荣被荀贞、孙坚夹攻,这不就出气了么?
胡轸犹豫说道:“荀贞、孙坚皆知兵者也,他两部人马又多,合计五万余众,兵多将勇,我如佯攻,吕布、徐荣恐败。”
“就是只有他两人败了,将军才能出气啊!”
胡轸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他说道:“我受相国之命来援太谷,倘我坐视吕布、徐荣大败,便是断我一臂,万一救关之事因此而有失?”
“我有一计,可使将军既出了气,又能保太谷不失。”
“噢?何计也?”
“明日击黄盖、孙贲,将军可先佯攻之,待荀贞、孙坚来援,等他俩与徐荣、吕布接战,将军便提精卒,急出营,往击荀、孙之营,乱其营,破其后阵,如此,定能大胜。这样一来,将军不但能出了这口恶气,让并州子尝尝苦头,也还能趁机击破荀贞、孙坚,解了太谷之围,而且相国闻之,必然大喜,这升爵加赏最后也肯定是跑不了的。”
胡轸大喜,说道:“真好计也!”
吕布、徐荣骁悍,便是荀贞、孙坚夹攻之,一时他俩也不会落败,而只要有了这个时间差,胡轸就完全可以提兵急袭,坏荀贞、孙坚之营,再击其后阵,当其时也,前有吕布、徐荣,后有胡轸,而自家营地已失,荀贞、孙坚弄不好还真就一败涂地,大溃而逃。
议定此计,胡轸也不给徐荣、吕布打招呼,便就按此调兵遣将,又遣人去窥荀贞、孙坚之营,只待明日之战。
……
吕布、徐荣营中。
吕布是个外来者,不为胡轸等凉州军的嫡系所待见,徐荣虽早就投到了董卓帐下,然因非凉州人,也时受胡轸等人的排挤,两个人在董军里的日子过得都不舒心,按理说两人应该是“同病相怜”,彼此间颇有共同语言的,可事实却是:他两人的交情只是淡淡。
这乃是因为:
在徐荣这边来说,他看不起吕布的为人,他跟着董卓多年,也是南征北战,在战争中,为了求生,叛主的人不是没有,他亲眼见过的就有好些,北地的羌胡、巴蜀的寇贼,乃至包括黄巾,这些“乱军、贼军”里边都有叛主的,可叛了主,还把旧主给杀掉的就很少很少了。
吕布人称“飞将”,在并州也是个鼎鼎大名的“豪杰之士”,被丁原信用,身为丁原的“主簿”,“主簿”好比后世的秘书,是长吏最亲信的近吏之一了,而他却杀了丁原,把丁原的首级献给董卓,以自取功名富贵,老实说,徐荣是很厌恶吕布的这种作为的。
而在吕布这边来说,他没有觉得杀掉丁原、把丁原的首级献给董卓有什么过错。
董卓那时统兵在京,已然差不多把控住了朝廷,朝中的那些公卿大臣、二千石们很多不也“投靠”了董卓么?那么吕布杀掉丁原,改投到董卓帐下,有什么过错?
再则说了,吕布也不认为丁原是他的什么“故主”,不错,吕布很得丁原信用,被丁原委任为了“主簿”,可早在丁原当上并州刺史、武猛都尉、执金吾之前,吕布就已在并州军中身居高职了,又不是丁原把他从低微拔擢上来的,在吕布看来,丁原至多也就是一个他的上级,只不过这个“上级”对他很好,而之所以对他好,也只是因为看重了他的武勇,如此而已。
除此之外,再有,在丁原手下,他只是个“主簿”,而改投到董卓帐下后,他现在已是中郎将,还被封了都亭侯,并且还扩大了实力,一部分原本属丁原的并州兵被董卓指派给了他,不但他自己,他帐下的诸将也都各个升官发财、实力大增,吕布自问之:他有什么过错?
吕布不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