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听完崔呈秀所言,发现和自己所猜测的基本没什么差别。
袁崇焕这家伙之所以急急忙忙地跑去东江,大概也就是受了建奴奴酋黄台吉的指示,想要除去毛文龙,一如原本的历史上一般。
只要毛文龙一除,建奴就能直接逼降朝鲜,连带着草原上对建奴造成的压力都会大减。
可惜的是,不管是建奴,还是袁崇焕,都没有想到自己早就防着这么一出,早早地做出了布置。毛文龙也不是傻子,如今有这么一出打底,估计建奴以后的日子肯定是更不好过。
等到崔呈秀从宫中退出之后,崇祯则是命人直接喊来了许显纯,直接往诏狱而去。
崇祯要去看看袁崇焕,这个后世争议不休的家伙。
待到了诏狱,挥退了其他人,只剩下王承恩、方正化和许显纯之后,看着眼前被五花大绑捆在架子上的袁崇焕,崇祯这才开口道:“袁崇焕,你可有话说?”
袁崇焕看着眼前年轻的皇帝,突然再也没了在东江时要求面圣自辩的心思。皇帝虽然年轻,可是厂卫却用的极是顺手,一如太祖高皇帝和成祖皇帝一般,自己一举一动只怕早已有人报告在了崇祯皇帝的案头,自己再狡辩又有什么用?
已经不想再玩什么自辩蒙混过关的袁崇焕此刻只求速死,当下开口道:“陛下,臣自知有罪,只求速死,求陛下开恩,放过家中妻儿,他们甚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自己所为,与他人无关。”
崇祯却是冷笑道:“他们的事儿先不忙说。只是朕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袁都督,还望你能如实回答。”
袁崇焕低头道:“只要陛下肯放过家中无干之人,罪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崇祯道:“其实朕也没有甚么好问的。朕想知道的和朕不想知道的,其实都知道。每天锦衣卫的秘报都会报告过来,这些事儿倒也没甚么。朕好奇的,是你也算是个知兵之人,难道果真不知道毛文龙的重要性?你不知道除了毛文龙的后果是甚么?”
袁崇焕倒也干脆,答道:“回陛下,罪臣当然知道除了毛文龙的后果是甚么。可是不除了他,通州的粮食怎么到辽东?走山海关明显不现实,走海路就有毛文龙,此人不除,有多少人利益跟着受损?”
崇祯快要被气笑了,这他娘的还有理了?敛财敛到这个地步,当真是不容易。崇祯接着问道:“说说看,都有谁的利益受损?”
袁崇焕卖大明卖的干脆,此时卖队友更干脆:“山东孔家,圣人之后。福建浙江豪商,加上通州李家,前任辅臣李三才之子。这些人加一起,陛下可敢一次全杀了?只怕陛下还没有动手,这天下就先大乱了!”
一番话说的崇祯颇有些无言以对的感觉,这混账哪儿来的底气这么肯定自己不敢动手?折腾的再烂也不会比全家自尽后自己再自挂东南枝更烂了吧?既然这样,还有甚么好顾忌的?
崇祯道:“这个么,不劳你袁大都督关心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朕也不会让你死,朕要让你看看,你说的这些人是个甚么下场,也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天子一怒!”
袁崇焕却轻笑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个罪臣当然知道,可是陛下当真不知杀光这些人的后果?”
崇祯也笑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大明如今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大不了推倒了重来就是了。朕有厂卫在手,有各地卫所,便是再乱,又能如何?”
见袁崇焕无语,崇祯接着问道:“朕看过你的履历,原本倒也算得上是忠敬之人,可是你又怎么和建奴勾搭上的?大明给你的不够?还是说建奴能给你的更多?”
听闻此言,袁崇焕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股子火气,抬头目视崇祯道:“陛下当真不知?”
崇祯却是很好奇,问道:“朕知道什么?难道说你勾结建奴还有理了?”
袁崇焕却哈哈笑道:“罪臣当然没理,罪该万死。可是,陛下可知道十三山的十万百姓?他们又有何罪?他们该死?”
笑着笑着却是哭了起来,问崇祯道:“陛下啊,那是十万人啊,十万啊!他们忠敬吗?可是结果呢?王象乾、王在晋是怎么干的?眼看着十万大明百姓死了个精光啊!十万啊!”
崇祯闻言,也是黯然,毕竟这事儿确实已经发生了,自己那时候还没穿越,十万大明百姓就这么死了个干净,在建奴的杀戮史上又添了一笔血债。
收了收心思,崇祯道:“十三山的事儿,朕当然知道。只是十三山的事情与你勾结建奴又有甚么关系?”
袁崇焕也定了定神,也不再流泪,直接干脆痛快地道:“当然有关系。十三山的十万百姓,用他们的死,让罪臣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本来罪臣也是一心想要匡扶社稷,扶保大明,学那于少保一般,可是于少保的下场呢?再想想十三山十万百姓,罪臣当然不能跟着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