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尿都差点给老子吓出来两滴!”
沿着地面传来的巨大震撼撼动着医院病房内的一切,穿着一身病号服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马拉申科手扶着墙壁差点摔倒在地上。
病床床头柜上摆着的军用水壶叮呤咣啷地跌落在地,昨天夜里接下的没喝完多半壶水瞬间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不停晃动的情况即便对于久经沙场的马拉申科来说也一样是实属罕见。
“妈的,这帮狗日的德国佬一准又在扔大地瓜!我操他八辈儿祖宗!”
大地瓜,这是马拉申科给德国空军拆楼专用的单颗质量一吨重航弹起的外号。
而在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内部,大家都习惯于把这玩意儿叫做“迈耶的法国香肠”,据说是团长同志在和政委同志闲着没事干扯淡聊天的时候无意中说出来的新词语。
叫的久了反而忘了这种德国空军的一吨重航弹原本叫啥,干脆就把“迈耶的法国香肠”当做本名了。
此时此刻正一摇三晃中的马拉申科猜的没错,在其所处的斯大林格勒北部工业区上空,数十架刚刚赶到前来轰炸的德军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正在拼命地投掷“迈耶的法国香肠”。
这些一吨重的大地瓜只需一颗就能把整栋五层小楼瞬间夷为平地,不论是装药量还是实际破坏力都远非陆军的重炮所能够比拟,即便是战列舰主炮发射的高爆弹丸在其面前也要相形见绌。
毁天灭地这样的形容方式,对于装药系数高达百分之五十的重型航弹来说可谓是再恰当不过。
已经来不及去换衣服收拾的马拉申科转身夺了门把手一把拉开立刻就要往外跑,不曾想朝着自己迎面快步跑来的卡拉切夫却先行一步迈入病房,俩大老爷们四目相视的仿佛时间停止场景仅仅只维持了一秒钟不到。
“团长同志,那帮德国人进攻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天上到处都是德国人的飞机!简直太多了!”
卡拉切夫是一个成长在异国他乡的忠诚爱国者,即便祖国上空飘扬的旗帜早已改朝换代,即便自己身在美国的家境优渥生活足够下半生不愁,即便名牌大学毕业的他可以在美国随随便便找一份令人羡慕的高薪工作。
但当祖国需要他时,这个心怀理想的年轻人还是能分得清孰是孰非做出最正确和值得钦佩的选择,这也是马拉申科自打认识卡拉切夫以来最为敬佩他的这一点。
老实说,马拉申科甚至曾经暗自问过自己。
自己要是站在卡拉切夫的角度面临着相同的抉择的话,能够做出和卡拉切夫当初一样的相同决定吗?
对于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思索了不少时间的马拉申科最终给出的诚实回答是:不知道。
诚然卡拉切夫身上有着值得令所有爱国者都为之尊敬的优点,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刚刚走出大学象牙塔不久的毕业新生。
没有受过任何专业化军事训练的卡拉切夫在面对从天而降的呼啸炸弹时,表现出了一个如此身份和情况的人所理应该有的慌乱,相比之下已经见惯了这种大风大浪、最多只是吐槽咒骂几声的马拉申科就要显得淡定的多。
“镇定点,卡拉切夫!人还没死都活着呢!赶紧离开这儿,快!”
马拉申科住着的病房好死不活地就在医院三楼,是一间专门为马拉申科开设的单间病房。
刚一醒来发现自己住在三楼后的马拉申科就已经预感到情况不妙,那些德国佬的飞机如果跑来轰炸的话自己指定要跑路慢上半拍。
但也不只是怎么的,嘴里嘟囔着要换病房的马拉申科磨磨蹭蹭直到现在都还是住在三楼,现在终于算是为这种反应迟钝的拖拉付出了代价。
跟随着卡拉切夫一前一后跑在医院楼道里的马拉申科,满眼皆是一片敌袭来临前的慌乱景象。
医生和护士在忙着收走重要的药品和医疗器材准备带走、以备后用,闯进楼里来的红军战士们则在竞相背扶着自己受伤住院的战友赶紧离开此地。
跌倒在地的人在试图挣扎着爬起,乱作一团的叫嚷声混杂着一些心理承受能力不是太好的女护士哭喊声,各种零碎杂物跌落在地上共鸣成了一首噪音交响曲,如此混乱的场面着实是把第一次住进野战医院里来的马拉申科给震的不轻。
“这他妈哪里像是军队的野战医院?天朝的菜市场都比这强好不好?他妈的大爷大妈买菜都知道要排个队,草!”
如果放在平时乱成这样,马拉申科肯定会当场暴走勃然大怒,来一通团长视察不合格的严厉训斥,不让院长写一份能把灌满钢笔水废完的检讨,马拉申科发誓自己的马字就他妈倒着写!
但现在可是空袭进行当中,马拉申科哪怕多耽误一秒都可能会被“迈耶的法国香肠”砸到脑门顶上,这种时候要是再他妈摆领导视察架子可就纯粹是活腻味找死了。
“爱咋咋吧,老子先他妈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