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西投白墙下一横排八宝格子,方方圆圆的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玉石铜木器具,隔着一层琉璃纱,除了两个眼神精炼的看守外,就只有一名满头霜白的老人坐在一张藤椅上把玩什么器具,旁边无人打扰。
远处东窗,散开搁着几张茶座,偶有三两个客人坐在那里喝茶,人声喁喁。
余舒左顾右盼,随便在架子上瞄见一样东西,估价都在千两白银之上,琳琅满目的奇珍,让她这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看的眼花缭乱,暗暗惊叹于这京城易学豪门的财力底蕴。
亏她曾经和余小修两人憧憬,将来要在京城开一家大易馆,现在看来真是有够托大,把她论斤卖了,都比不上这里一个架子。
当然她也不是能够论斤卖的就是。
“咦,”薛睿望见坐在藤椅上的老人,惊讶一声,侧头对余舒道:“咱们今日倒是好运气,竟遇上辛老先生在。”
说着便要带余舒上前问候,余舒起初以为那位老人就是司天监的辛左判。
可是等他们到了跟前,却听薛睿抬手称呼道:“老院士有礼了。”
院士?这是什么官衔?
辛老先生慢腾腾放下手中那串破损的念珠,抬起头眯起眼睛端详了薛睿一会儿,似乎才认出来:
“哦...是薛尚书家的少爷。”
“是晚辈,”薛睿见过礼,又侧身露出余舒,指给这年过古稀的老人认识,“这位是余姑娘,今岁大衍奇术一科的秀元,不久就要到太史书苑修学,今日是来采买的。”
余舒极有眼色地上前行礼,“学生余舒拜见。”
辛老先生又眯起眼睛看了余舒一会儿,慢慢点了下头,道:“太史书苑是个好去处...勤能补拙,上未必佳,小姑娘好好学着吧。”
余舒虽然觉得这老人家说话奇奇怪怪,面上却认真受教:“学生记下。”
薛睿有意和辛老先生聊话,看到他拿在膝上的念珠,笑着问道:“不知院士这回是从来得来的古物,晚辈是否有幸听一听故事?”
“哈哈,”提起所爱,辛老先生突然有了精神,招手让薛睿和余舒在旁边的圆凳上坐下,直起了腰,将手里那串念珠十分爱惜地拨捻了几下,神秘兮兮地对他们讲道:
“这是串佛珠,来路不怎么光明,论年头少说有四百多载了。你们看这十九枚珠子,这个头最大的叫主珠,其他十八枚小珠子,每一个上头都刻着一道梵文,巧夺天工,奇怪的是这串佛珠掂量起来要比寻常的木槵子沉重,我琢磨了几日,原来这里头竟包藏着东西的,我正犹豫要不要切开来看,又怕毁了宝物,薛家小子来的刚好,常听菁菁夸你如何聪明,给我出出主意。”
辛老先生给薛睿出了个难题,四百年的佛珠,这等文物之贵重,可想而知,他却要薛睿帮他拿主意,薛睿要是出主意让他切开,万一毁坏责任岂不在薛睿?又或者薛睿拦着不让他切,就显得他没主意,人蠢笨了。
余舒在旁边看出薛睿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扭头偷笑,暗说让他好事,这下撞个正着。
薛睿耳尖听到余舒窃笑声,转头假瞪她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对辛老先生道:
“晚辈不好轻易下结论,不如老院士将这串佛珠借我回去观看几日,才好拿捏。”
闻言,辛老先生立刻将手里那串珠子捏紧了,满脸不舍地看着薛睿,犹犹豫豫地问道:“要借几日?”
薛睿笑眯眯地伸出一根手指:“就借一个月吧,一个月后我必定帮您出个好主意。”
等着薛睿伸出的那一根手指头,辛老先生胡子抽了抽,舍不得宝贝寄给别人,一改方才热情,态度坚决地摇头道:
“算了算了,还是老头子我自己拿主意吧。”
余舒看着薛睿一招以进为退,成功地糊弄住老人,不由得撇嘴,心说他狡猾。
盯着老人手里那串堪称古董的佛珠,余舒心中动了动,忍不住张口问道:
“老人家,您对古时兵器可有研究?我见过一把古剑,看起来像是从地下出土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辛老先生白眉抖动,扬着下巴道:“老夫活了八十岁,当中有六十年醉心古物,莫说是兵器,但凡是小辈你见过的,恐怕还没有老人家喊不上的名字的,小姑娘说来听听。”
余舒眼睛一亮,当初她在义阳,从一个妖道士手中得到一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带来景尘,起初是想着找位高人辨识,后来赠给景尘,也就不了了之,可是始终存了一件心事。
如今有机会知道那把剑的来历,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于是回忆了一番,一边用手指比划,一边形容道:
“那把剑,身长总有一尺八寸,剑身上头密布绿锈,黑夜灯下观之,隐有红光泛泛,疑似是铜器。手柄是这个形状,剑头窄小,哦,对了,那手柄上还刻有标记,像是古字,我认不得,写给您看吧。”(未完待续。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