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业十四年,三月。
春日还剩一条尾巴,洛阳高大的城墙,挡不住清晨最后一股凉意。
含凉殿。
杨侗摸了下脸颊,瞅瞅镜中少年,头戴帝冠,身穿黑纹龙袍,十五、六岁模样,虽气宇轩昂,颇具少年英姿,面上却有白色,额头一缕阴郁十分明显,似是大病初愈。
“没想到真穿越了,成了杨二的孙子。”
“杨广已经龙驭宾天,如今天下草头王遍布,洛阳成了一座孤城,我还是个被拥立的伪帝,有点难搞啊。”
杨侗回想一番。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叫杨侗,是隋炀帝杨广之孙,元德太子杨昭的儿子,母小刘良娣。大业二年,元德太子早薨,杨侗因之失宠,隋炀帝将其封为越王,外派到洛阳留守十余年。
至于前世,杨侗是一名考古工作者。
谈笑间,多少古墓与大坟樯橹灰飞烟灭?
遥想七天前,杨侗还在研究隋炀帝的尸骨,然而两道惊雷落下,将他劈得外焦里嫩,醒来才发现,竟魂穿成了隋炀帝的孙子。
果然,掘人坟墓终遭报应,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孙子,算是当定了?
一名老太监缓步走进来,眉间隐着忧虑:“殿下,朝臣都在大殿里候着了,希望您早点去登基。”
“孤知道了,先让他们候着。”杨侗道。
七日前,杨广在江都被弑,消息传来,洛阳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历史上,杨侗正是在这一年被拥立为帝。
史称皇泰帝。
如今剧情何其相似?
隋炀帝被弑的消息刚传来,以王世充为首的洛阳“七贵”,便迫不及待地拥立杨侗为帝。
杨侗恢复思绪,低声自语起来。
“孙子就孙子呗,至少马上要当皇帝了,皇帝多爽?顺天受命,九州共尊,言出法随,一语既出,六合八荒谁敢不从?番邦蛮夷,皆朕臣妾也。”
“还有三千佳丽,美滋滋啊。”
“至于七贵……”
“待得稳定朝堂,抵定天下,所谓七贵?该杀的杀!该拾掇的拾掇!”
“谁敢言贵?哪个敢称尊?”
老太监是杨侗的大伴,见杨侗神神叨叨,心中忧虑更甚:“殿下,您昏迷七日,方才苏醒,身子虚弱,要不奴婢将太医唤过来,再给您把一下脉吧?”
老太监的衷心无需多言。
杨侗摆摆手,神色一正道:“孤的身体无碍,王世充可曾到了?那七人谁先来的?宫城及大殿内的卫士,又是谁的部下?”
当务之急,是登基之事!
“回殿下的话,武卫将军皇甫无逸来的最早,其次是太府卿元文都、右司郎中卢楚……”
“王世充将军来得最晚。”
“宫城上的卫士,皆在王世充麾下。”
“原本大殿中的十六名值殿将军,也是王世充的人,但皇甫将军到来后,以此十六人刚从城外进宫,身染俗世污秽,与殿下登基盛事相冲为由,将之换成了自己的部下。”
杨侗心中稍安。
“皇甫将军是大行皇帝留在洛阳的旧臣,虽无甚大才,但忠心可鉴,总算没在关键时刻反水,孤心中稍安。”杨侗道。
“走!随孤去登基!”
闻言。
老太监满面苍白。
“殿下,奴婢求您不要去登基了,您根本不了解王世充的狼子野心,皇甫将军独木难支,此乃必亡之局啊!有皇甫将军在殿中牵制,奴婢这边大不了和几个老兄弟拼着身死,将您送出城去,天下之大,总会有一个去处的。”
说着,已是扑到杨侗脚下,痛哭流涕。
如今隋炀帝身死,各地忽然出现很多“皇帝”,洛阳若非有杨侗镇守,恐怕会冒出七个“帝王”来。
杨侗已适应新身份,闻言脸上出现厉色。
“哼!孤如何不知王世充狼子野心?拥孤为皇帝,是他自立的第一步!他日废孤而后自立,是第二步!可必亡之局又如何?今日若不去,王世充必独揽朝政,视孤为傀儡,孤如何会随他的心意?至于逃出洛阳,这种丢人事,孤做不出来!不过孤亦不会无端送命,把孤的佩剑拿来!”
老太监颤颤巍巍将一柄利剑奉上。
“对着孤砍一剑。”杨侗道。
“什么?”老太监目瞪口呆。“殿下,这是谋逆之罪,老奴不敢。”
“孤让你砍你就砍!哪来那么多废话?”
杨侗暗自鼓舞,身为穿越者,自少不了金手指。
他的金手指是皇道龙气,共有两道,乃隋文帝和隋炀帝的帝气演化而成,撩绕周身,如两层金刚罩铁布衫,仅他一人可见。
至于作用,刚刚试了下,似乎能护身?
如今想找第三者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