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李公子。”
这是一楼大厅,一个回字形的地方,往上看能看到楼上几层的回形走廊,此时有好事的姑娘已经站在回廊那边,扶着栏杆往下看。
崔泰笑道:“我猜着李公子一定会来。”
李叱也笑着说道:“我猜着崔先生一定在等我来。”
崔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吩咐人上茶,而且要泡他珍藏的莲心。
“这是去年的存茶了。”
崔泰轻轻的叹了口气后说道:“李公子也知道,世道越来越不太平,以前有专门的茶商会把江南的好茶送过来,从去年开始,商路不通,走生意的人,十之七八会出事,似乎一下子,普天之下的百姓,全都变成了匪寇。”
李叱嗯了一声,却没有接话。
崔泰继续说道:“这莲心是产自杭城那边的好茶,一斤上好的莲心,不应少于一万四千芽,李公子去过杭城吗?那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地方,精致秀美,无出其右。”
李叱摇头道:“我没有去过杭城,连冀州治内都没有出过。”
崔泰道:“如果有能力有条件,还是应该在天下间走走,世人都知天下大,不知天下大有几何,世人皆知天下美,不知天下美在哪里。”
他看向李叱说道:“李公子还年轻,多看看,心境会有不同。”
李叱点了点头道:“以后会看的。”
崔泰道:“我二十二岁的时候离开冀州开始走天下,那是近三十年前的事,可那时候我就知道,大楚已经要完了,所以我想着,如果不趁着大楚还没亡走一走的话,以后兵荒马乱,想走也不能走。”
他看向李叱说道:“我用了十五年的时间,走过了大楚十三州,大楚江山,我看的比这世上绝大部分人都要清楚一些,如果大楚是一个病了的人,那我就是一个看到了病在何处的人,这天下啊,这个说要医大楚,那个也说要医大楚,可是连大楚都没有看过,病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能医?”
他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我想明白了,他们不是要医这个大楚,只是想从这个病人身上吸更多的血。”
李叱坐在这,已经微微动容。
崔泰继续说道:“我前后游历二十年,十五年走天下,五年住在大兴城,我住在国都的时候就想看看,这个病得最重的地方到底应该怎么医。”
他缓缓摇头道:“我看天下十五年,看都城五年,然后明白,医不了。”
他问李叱:“李公子以为呢?”
李叱回答:“医不了。”
崔泰笑了起来:“虽然之前我和李公子之间有些不愉快,可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觉得可怕的,不是人老了城府深算计可怕,而是年少有为。”
李叱抱拳:“多谢崔先生盛赞。”
崔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李公子应该是燕山营绿眉天王虞朝宗的人?”
李叱回答:“是。”
崔泰缓缓吐出一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走,而是在这里等李公子的原因。”
李叱道:“崔先生若因为这个理由等我,怕是等错了。”
崔泰问:“错在何处?”
李叱没回答,而是反问:“崔先生知道,羽亲王也对虞大哥颇有招揽之意。”
崔泰听到这句话后沉默良久,然后有些歉然的笑了起来:“确实是我低估了虞天王,也低估了李公子,崔家所谋之事,也是虞天王所谋之事,所以并无可谈。”
李叱道:“如果崔家所谋,不是在冀州就好了。”
崔泰笑道:“李公子这是低估了崔家,冀州这个地方,崔家见证了几百年的变化,一代一代,如果说没有几个人比我看天下看的更清楚,那也一样没有谁比崔家看冀州看的更清楚。”
李叱摇头:“着急了些。”
崔泰一怔。
李叱端起茶杯看了看,又放下,赞叹了一声:“这么名贵的茶,看起来就很那么美,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名贵的茶......崔先生说,要想谋天下,先要看天下,这话说的很好,很准,很切实。”
李叱放下茶杯后继续说道:“我没有看过天下,我连冀州都还没有看完整,按照崔先生的说法,我还没有看清楚的事太多太多,可我看穿了崔先生的两件事。”
崔泰皱眉,然后笑了起来。
他问道:“李公子可以说说,是哪两件事?”
“好。”
李叱先是歉然的说了一句:“失礼了。”
然后从衣袖里取出来一个布包,把布解开,里边是一个油纸包,再把油纸包打开,里边是几个还有余温的肉包子,这是高希宁亲手给他包起来的。
李叱拿了一个问崔泰:“崔先生吃吗?”
崔泰摇头道:“李公子若是饿了,我现在让人去准备饭菜。”
李叱笑道:“不用,吃自己的粮食,踏实,我刚刚也只是客气一下,家里最在乎